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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起云深】第四卷[河图实体]

2016-05-03 10:24:07


  【剑起云深】第四卷

  内容简介:

  黑道联盟的曹焉率众攻上君山派,未料遭到留守的姬平意与祝语涵联手抵抗。中了连番陷阱、徒众大失的曹焉不惜以毒粉混淆战场,却在烟雾瀰漫中遭姬平意所杀。

  姬平意为救佳人,不仅损去祝语涵清白,也使她失去云深阁继任者的资格。这一切竟似无形之手默默安排……

  继栖兰山庄被灭,威天盟老二的明石山庄亦遭人覆灭焚毁。邵雪芊等人赶赴威天盟老三——石渐之怡心园一探究竟,凶手似是老四杨梃?

  杨梃义女杨柔依,却对此事三缄其口,若有苦衷。被焚毁的老二刘濠之焦屍上,隐约透露出不寻常的讯息……

  


  【第四卷】第一章:胜败无常

  真是……好强的对手啊!

  连续数招无功,姬平意退了开来,手中剑架势不改,背心却已发寒。

  与祝语涵一左一右,长剑遥指着对面那狮鼻阔口,身高六、七,横宽也有五、六尺,活像只正方形猛狮的金衣人。

  表面上长剑遥指敌胸、丝毫不落下风,实际上姬平意心下却不住发颤,若非他身为君山派首徒,名门正派训练最深的,不是功力或招式,而是心志锻链,让他即便心生寒意,手上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摇,冷淡平静的模样,是最好虚张声势的神态,心理上的压力加上两个打一个,迫得对方交手间稍有保留,只怕方才几招交手下来,自己已在曹焉手上死了好几次。

  明明前几日君山派腹地之外的几处通道上头,在吴羽的指导下已安下了无数陷阱,虽没有用毒设计却极其歹毒狠辣,令人一看便心下发毛,若非心知此次事关本门存亡,不得不权衡轻重,此种阴毒手法绝难在君山派手下使出:但那些阴狠手段也着实有效,黑道联盟前来的高手死伤殆尽,只是曹焉乃黑道联盟顶峰之人,一身横练功夫,还真称得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如果不是连番在陷阱下中招,心志难免顿挫,十成功夫最多只发挥六、七成,自己恐怕还撑不到此时。

  与师父两地悬隔,心中难免挂念战况,但有母亲与那难测深浅的吴羽相助,想来胜算比自己在那儿要高上不少,但身为君山派弟子,心中的担忧却难以压抑,算算时间,恐怕前面两边已经开打了吧?

  姬平意不由暗自感念,本门还真是天降的运气,那吴羽的陷阱虽是诡邪,但确实有效,至少拖了曹焉不少时间,否则若依预料,只怕前面两边刚对上手,后面曹焉已然杀到,军心大乱之下,别说胜了此役,便想全身而退也是难哪!

  虽知吴羽的陷阱一方面是尽量消耗敌人可能的突袭人手,好让自己这些留守人马来得及反应:一方面也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尽快结束前方三战胜负,从而回援此处,但姬平意也有名门弟子的自尊,本门存亡之役靠旁人出手已是不该,若连这边自己都解决不了,还得等吴羽回援,这面子丢的可就大了!

  拼了命,姬平意也得赢这一边,至少不能成为自己人的拖累。

  只是来攻的敌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曹焉亲至!真要以功力经验来算,这人比自己可要高上不只一筹,当看到曹焉现身之时,姬平意差点丧胆,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本门典范,绝不可阵前丧气,他恐怕连强撑着应对强敌的勇气都没有,现在总算是撑了下来,只是要靠自己赢这一边,却得等老天爷保佑才行了。

  眼角轻转,与旁边的祝语涵交换了个眼色,虽说她与自己一般的表情平静,全然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光看她本来美如明玉的脸蛋上已浮起一丝明艳,隐隐然竟见汗光,姬平意也知祝语涵拼出了全力。

  照说以两人联手,再高明的对手一时间也不好占上风,偏偏碰上了曹焉这刀枪不入的怪物,若非祝语涵的佩剑冷泛寒光、显非凡品,自己手中长剑也是夫明轩亲授的宝器,动手之间又刻意往对手身上弱点招呼,让曹焉再自傲仍有几分顾忌,只怕两人早要败下阵来。、

  只是这样打法对两人着实不利,两人手中兵刃虽好,终非传说中削铁如泥、斩金断玉的神物,对手又只有眼珠等少许弱点能伤,能够下手的地方极其有限。

  曹焉要守可是好守得很,可以将大部分的力气用在进攻上头,迫得两人只能尽展身形,在曹焉四周环来绕去,小心翼翼免得挨上一招就惨了。现下自己虽仍未趋败势,但若再继续打下去,谁胜谁败也是一目了然。

  虽知练有横练功夫之人,除了少数练不到的柔软部位外,还有个罩门之处,是能够破其横练功夫的关键所在,偏偏方才两人几番试探,怎么也探不出曹焉的罩门,反而因为太过努力试探,差点不小心挨上一招,幸亏曹焉来此之前虽对君山派武功钻研不少,对云深阁的剑法终究陌生,加上武裳盈亲传的剑艺果然高明,临急间祝语涵几番救援,才让自己几次在生死问逃过一劫。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姬平意心中暗忖,拂云子师祖虽经调养,却仍无动手之力,光靠师父、母亲与那神秘的吴羽,也不知能否应付得了黑道联盟的高手?

  可惜君山派人力不若对手多,若不是靠着陷阱之助,让曹焉带到这儿的人不过剩下四、五个,在本门弟子的围攻之下渐渐凋零,只怕自己连关心前头战况的工夫都没有!

  但曹焉所带之人也真不愧是黑道联盟精锐,君山派虽以逸待劳,又有陷阱之助,将除曹焉外的敌人一一歼灭,自己的损伤也不少,即便现在解决了曹焉,怕也无力赴援。

  只是本门之事,要靠旁人帮忙脸上已够难堪,如果还要等前头解决再来援助自己,这脸丢得可就大了。

  一思及此,姬平意手中长剑愈震,与祝语涵又是不约而同的一阵猛攻,可惜曹焉却守得稳若泰山,加上横练功夫护身,两人联手最多能够逼退他,但要胜他又或抽身另往,短时间内却是不可能了。

  心知这样下去不行,姬平意与祝语涵发声轻啸,手中长剑挥洒而出,一个是君山派的高明家数,一个是云深阁的险柔招法,连环递出竟是配合无间,即便曹焉江湖行走数十年,也没曾见过如此高明的剑法,一时间竟被迫得有守难攻。若非他横练功夫非比等闲,遇到险处索性运功硬抗,只护着柔弱之处,硬干起来手段虽蛮倒也有效,只怕早要被两人联手迫得逃之夭夭了。

  运起元功硬抗两人剑上真力,只感肌肤渐觉痛楚,逼得他不得不渐渐以招式对决敌剑而非硬抗,曹焉不由悚然,心知这是自己运功过度,身上横练武功渐渐难及的征兆,不由暗叫不妙。

  其实从路上被陷阱迫得步步艰难,眼见自己的门人弟子渐渐损折,曹焉心下原已渐有悔意,只是人已到此,若不能攻陷君山派,与另一边的自己人联络上,半途锻羽而归,对自己的威名极是重创,更不要说损折如此之重,到时候十二连环坞怕是难执黑道联盟牛耳,是以他只能说服自己这些不过是不知何时设下的陷阱,恐怕连君山派自己人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倒了楣而已,待得突破山穷水尽处,柳暗花明又一村,到了君山派无人看管的腹地,自己便算胜了此仗。

  可当损折惨重的众人一出现在君山派腹地,见到姬平意、祝语涵与不少君山派弟子严阵以待的当儿,曹焉便知自己上了恶当。

  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让明明应该精锐尽出,应对黑道联盟强攻的君山派,竟留下姬平意这长徒与祝语涵这援军来对付自己,甚至还布下如此阴险的陷阱,迫得自己有败无胜,对君山派的恨意,反而不如上了旁人恶当的忿火来的高燃难抑。

  眼下部属一个接一个阵亡,曹焉虽不致心慌,那怒火却愈发狂烧,一时间压下了疲惫之意,才能硬接那神出鬼没的长剑。明明在与大队人马分别之前,才接到潜在君山派山下城镇处的探子来报,确认了姬平意下山迎接的云深阁援军不过一个祝语涵,确定君山派人单势孤,才敢如此行险一掷,哪里想得到君山派竟有这般胆色,连这等王牌都留在此处等待着自己。

  难不成是情报出了岔子,君山派别有援军,还是自己根本就上了旁人的当,这分明就是个用来对付自己的陷阱?

  本来还打算恃力硬攻,将此间敌人尽灭之后,再与黑道联盟的自己人合流,那时君山派惨遭重创,必然无力干涉自己的举动,到时候曹焉第一个要灭的不是君山派,而是那暗中为自己出谋画策,甚至不惜以栖兰山庄之灭,将自己诱入陷阱,使得黑道联盐在此损兵折将的元凶!

  只是曹焉却没想到,姬平意年纪轻轻、武功未成,祝语涵限于年岁,武功剑法虽已不弱,不愧云深阁高手之名,显然武裳盈在她身上投下不少心血,但终究不是自己对手,明明两人合力也攻不破自己的横练之体,却没想到两人似早有应付自己的准备,手中长剑招招式式配合无问,虽还未达浑融一体之境,却看得出来那只是因为两人联手经验不足,才影响了出手威力,若等他们的默契成熟,自己怕是只能苦守,待他们力尽才能获胜,这联手之法也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

  愈打心下愈是焦躁,尤其两人联手之威一时难破,曹焉虽可苦守以待胜机,他所带领的人却没有这等好运。本来一路上的陷阱,就让他们心理压力大增,若非曹焉威望武功均高,压制下众人的心慌,怕早要乱成一团:现在虽来得敌人腹地,可看对手却是好整以暇地等待,那上了当的苦楚令他们疲惫愈增,手慌脚慢之下,变成了各自为战,一个一个地被君山派的弟子们所斩除。

  百忙中目光一飘,见眼前的姬平意虽已气喘吁吁,只死撑着不肯放弃,祝语涵模样好些,颊上却也渐显汗光,显然还想不到办法对付自己的横练功夫,可自己带来的其他人,却已死得一个不剩,这一仗显然是自己输了,还败得如此不明不白。

  曹焉不由大恨,深吸了一口气,竟拼着挨上两剑也要出手。

  姬平意全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悍,手中长剑在曹焉肋下滑出一道口子,却是尚未见红便差点挨上一招,虽说祝语涵来援及时,迫开曹焉狠招,这一下却也令姬平意气血微窒。

  心知这样下去不妙,幸好这几日来在吴羽指导之下,自己与祝语涵专练联手克敌,两人都是预定的掌门继承人,悟性修为均有根底,联手之威远胜各自为战之时,加上吴羽另授法门,依样习练之下,剑法威力竟突飞猛进,远超自己所能想像,就连夫明轩试招之后也不得不赞赏有加。

  如果没有这等威力,只怕两人联手也早要败在这曹焉手下:只是时间终究不足,两人练好的招式不过那几招,现在都被迫了出来,却还是没法克敌致胜,心中那苦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姬平意还好些,可祝语涵心中之苦却是愈发难挨,她本就是武裳盈悉心栽培,作为云深阁下一代掌门的唯一人选,同侪之中无人可及,一开始便获传绝艺:可不像武裳盈那般,还得在「白衣观音」卫纤如、「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香」简若芸等师姐妹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等到众人一一退出了争夺行列,才终能得前代掌门青睐,获传云深阁只传掌门的「吟松诀」,又等到数月闭关苦修,待得出关之后,才能名传天下,在强敌猛攻的危机之中,奠定云深阁的不朽威名。

  下山之时,祝语涵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已足江湖争雄,便不若师父与卫师姑那般高明,在江湖上也少有对手了,没想到当日客栈初遇,自己斗不过吴羽不算,现在和旁人联手之下,剑法发挥已远超山上之时,却仍无法击败眼前这曹焉,对手还是在重重陷阱中好不容易脱出的伤痕累累之下!光想到若对方状况十足,自己怕早要落败,祝语涵心下之难受,真是笔墨难以形容了。

  一个攻势被破,虽因着旁人来援暂止危急,姿势却还没调整好来:一个则是心下难受,难免影响到手中长剑发挥。曹焉虽也觉肋下痛楚,但这般绝佳机会岂能放过?

  只听他一声虎吼,双掌分抓姬平意与祝语涵,脸上的诡笑不似在与敌激战,反倒像是在欺负小辈般轻松自在,相较于掌上威力,反倒是脸上神情更令人不舒服。祝语涵冷哼一声,对抓向自己前胸的左掌不闪不避,长剑连转几个圈子,一式「雪落平山」直削曹焉右肩,竟是不惜两败俱伤,也要拼个胜负!

  曹焉右手这一抓还没上身,力道已荡了开来,将姬平意迫退了两步,眼见祝语涵不退反进,显是被激起了真火,一进一退之间两人联手之势已然破解,姬平意心下叫糟。

  他武功虽不若祝语涵那般高明,但身兼君山派与栖兰山庄两家之长,见识可比祝语涵高明些,一眼便看出曹焉此招是计,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曹焉双臂一带,右手竟已环到祝语涵身后,将她困在怀中。

  也亏得祝语涵武功高明,即便在这般急切的状况下仍是临危不乱,长剑飞舞处带着身形旋转,竟从曹焉怀中巧妙脱出,曹焉双臂一环却抓了个空,却见祝语涵已退到姬平意身边,只是那皎若白雪的脸蛋儿终于变色,显然曹焉这一招大出她意料之外,直到现在仍然心惊胆跳。

  本来若以曹焉的本性,这一下得手自该得寸进尺,趁气势此消彼长的当儿,连环出手击败两人,只是从突破陷阱到方才与两人激战,他的气力也消耗得仅剩不多。

  那陷阱设的还真有学问,以曹焉这般功力,只要全力躲避,那陷阱还害不得他,但在闪躲趋避之间已消耗了大半体力,否则若他全力以赴,姬平意和祝语涵联手剑法虽高明,却还不在他眼内,哪会像现在这样?

  「哼,我道云深阁有何高明人物?原来不过如此而已。」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冷笑,曹焉傲立当场,手指挑衅地向祝语涵点了点,竟是连眼都不望向姬平意,当他不存在那样。

  「若换了武裳盈或卫纤如来,还可与本座战上百回,至于奶嘛……小贱婢功夫太差,还不若一张脸生得漂亮,与其跟本座动手,不如赶快脱了衣服到床上等着,待本座大获全胜之后,再跟你较较床上功夫,待本座开了你的苞,好生教导小贱婢怎么服侍男人,看你之后能不能跟霓裳相提并论……」

  没想到曹焉好歹也是武林前辈人物,狗嘴里却吐不出象牙来,对女子辱及名节已是江湖大忌,更不用说祝语涵出身名门,气性比寻常女子还要大些,哪里听得如此言语?

  即便知道自己武功不及,听他如此侮辱也难忍耐,旁边的君山派弟子们更是群情激愤,好几个踏出了脚步只待动手,就算知道自己出手也没用,但美女当前,身为男儿岂能失了面子?教人看轻比死了还难受哩!

  「你们都不要出手,退下!他之所以放言辱人,就是为了打乱战况好脱身,别上当了!」见场面渐有失控,连祝语涵都似快掌控不住,姬平意连忙拉高声音,止住众人蠢蠢欲动之势。

  本来姬平意年轻气盛,也是听不得这般无礼言语的,但一来他是君山派大弟子,身为表率自不能与众人一般,随随便便就被激情冲昏了脑袋:二来在临别之前,邵雪芋代转吴羽传话,要他千万小心,此间不是一般江湖较艺,而是两军对阵,为了获胜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控制住局面才是领导者最重要的本事,因此他在曹焉出言挑衅时才能冷静下来,看穿曹焉的真正心思。

  何况便看不出曹焉有心思退,但自己好不容易与祝语涵联手,将他迫在此处,接下来无论胜败,都该由姬平意自己负责,他哪里容得旁人插上一手?纵然胜也算不上威名,输了更加难堪。

  尤其曹焉这句话,让姬平意无意之间竟发现了他的破绽。本来这等横练功夫,从最低层的金钟罩铁布衫,到高层的童子功都有,各个破绽不同、破法也不同,是以三人斗了这么久,还是拿曹焉的横练功夫没法。

  但曹焉这句话便属诱敌之用,却也可看出此人不忌男女之事,所修必非童子功一类功夫,若只是寻常的金钟罩铁布衫,靠着高深功夫撑持,继续打下去虽累,但也大有机会破他功夫,接下来就看是自己与祝语涵先撑不下去,还是曹焉先熬不了。

  「啧!?」不满地悴了一口,曹焉不由得对君山派重新估量。祝语涵不说,毕竟人的名树影。云深阁的威名他也清楚,但这姬平意原本不放在他眼里,即便方才交手后,他不得不承认此人剑法不弱,但这等人物十二连环坞中也有不少,若非自己体力消耗过甚,哪容他战得这么久?

  只是武功可以深造,性格却难以转变,此人到了这般时候,受自己如此挑衅,竟还能保持冷静,不愧为君山派高徒,一眼便看穿自己心意。

  虽说祝语涵也是风华绝代的美女,白净皎洁如月之华,清纯雅洁处比之霓裳子那刻意表现出来的圣洁外貌还要诱人,但即便祝语涵当真剥光了等着被自己淫辱,对此刻的曹焉而言,也没有比自己的性命更加诱人。

  此间已败,现在对曹焉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赶快脱身和黑道联盟会合,再看看如何讨回这场子,他方才所言便如姬平意所说,只是为了激祝语涵心神激荡,好露出破绽让他脱身,最好是把旁人也给引进战局,自己乱中便不能取胜,要找出机会离开却是轻而易举。

  见姬平意说破自己用意,曹焉心下虽怒,却没放过丝毫机会。听姬平意高声放言,不只君山派众人将目光移向这向来最信任的大师兄,连祝语涵也被姬平意这一语提醒,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一眼。曹焉即刻发动,双掌一搓,原就扣在掌间的药物迅疾散开,化做一天粉红烟尘,以他为中心飞快地扩散开来,一时间旁人别说出手了,就连曹焉、祝语涵与姬平意的身影都看不见。

  一语道破曹焉心机,旁人又羡又敬的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姬平意不由得意,但强敌当前,这一点得意却也是一闪即逝。只没想到曹焉毫不犹豫,动手如此之快,转眼间烟雾已然四散,把场上三人身影都卷了进去,一时间只能挥剑护身,闭气免得挨上一招,别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只是姬平意虽是挥剑,心下却担心至极。曹焉这一击蓄势已久,甚至连前辈名声都不管,不惜妄言求这个机会,显见下手必重,自己虽来得及挥剑护身,却难挡得住这老魔头全力一击,更不用说祝语涵受此言语侮辱,即使知晓中计,可这气却忍不住。

  方才一瞥之间,眼角余光已见祝语涵非但不运剑护身,反而是欺身向前,显是不想让曹焉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下,便有再好的联手之法也难使用,若不幸伤了祝语涵,光靠自己与师弟们,恐怕是对付不了这曹焉的。

  烟尘之间只听掌风剑气四散,祝语涵已与曹焉交上了手,姬平意还没来得及反应,已听得祝语涵一声闷哼,显然因为江湖经验不若对手,难以适应目不见物的环境,一时间竟吃了亏!

  他心下正急间,却听得祝语涵步划跟枪跌退,连忙扑上去想要掩护,碎石滚动之声却在另一边响起。姬平意心下一惊便即明了,显然曹焉虽胜,却不愿恋战,正打算趁这机会逃之夭夭。

  姬平意全没来得及多想,手中长剑已飞射而出,就算留不下曹焉,好歹也要让他挨上一招,若能伤他腿足让他逃不掉最好,不然至少也要在他身上留个伤口,让他明白君山派绝非无人!

  烟尘渐渐散去,一直闭着气以免烟尘有毒侵入脏腑的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吁出口长气,警醒的眼前却见曹焉倒在一边爬不起来,自己的长剑穿心而过,光看他得四肢趴伏才能免得整个人扑倒在地,连起都起不来了,鲜血随着他的喘息不住涌出,可见曹焉受创极重,已是性命之伤。

  心中虽惊喜自己这一下错有错着,竟取了这魔头性命,但姬平意也知这等魔头内力精纯,便受了致命之伤,一时间也还能护着心脉死不去,若自己冒冒失失地走到他身边,也不知会不会被他临死反扑伤了性命?

  即便不算这心思,光只方才一场激战,此刻强敌尽歼,放松下来的姬平意只觉四肢酸软,一时间竟使不出力气,便想向前确认此人生死,也得等脚上恢复力气才行。

  「小……小辈……本座不是……不是输在你们手里……只是老天不长眼,才会如此……」头抬了起来,曹焉怒目睁眉,眶訾俱裂,怒火几乎可以从眼中喷出来,那模样儿让君山派的弟子们都不由却步:便想打落水狗,也得等狗在水中浸到快没气才敢动手,可别被狗反扑了那才叫糟。

  「你等着……本座死得不服气……早晚……等本座投胎转世,之后再来……再来与你算帐……小狗你……你好生等着……」

  见曹焉气怒交攻,胸口的血喷得愈来愈猛,量却愈来愈少,姬平意心知曹焉伤势已重,即使辛婉怡肯施援也救不回来了,这口气终于松了下来,嘴上却不肯轻易认输。

  「若你真有来世,在下倒想和你再战一场……只可惜曹焉你恶贯满盈,下了地府之后,阎罗王可不会轻易让你投胎转世……等你在十八层地狱服完了刑、受够了苦,当真投胎转世,跟在下再打一场的时候,恐怕也得等下辈子了。我自会在阳世好好练功等你,只怕是你堕在阿鼻地狱受苦,一直爬不上来呢!?」

  一来伤势已重,二来虽负致命重伤,但直到此刻曹焉仍难心服,即便先前在陷阱之中苦苦求生,到了此处又与姬平意和祝语涵大战,气力消耗太多,但以他的横练功夫,在那般好机会下要脱出生天仍是轻而易举,哪里想到自己虽趁隙击退了祝语涵,要脱出战圈时却出了岔子。

  本来那一招已击伤了祝语涵,若非逃离事重,说不定他还能再进一步擒下此女,看看能不能与云深阁交涉一番,却没想到祝语涵败退,姬平意来不及补上,自己正要脱离之时,突觉背心大椎穴一阵剧痛,那处正是他的罩门,平日严加防护,一点破绽都不敢露,没想到就在这正要脱离的时机,当他全力都放在击退祝语涵之时,却被人从后暗算,一下便破了自己的护身功夫。

  纵然护身的横练功夫被破,但以曹焉的武功,拼着受伤要逃出生天也非难事,偏偏此时脚边却有碎石滚动之声传来,随即长剑破空,直捣他胁侧。横练功夫既破,可不敢硬抗长剑,曹焉一闪身避过了长剑,气息转换间一阵窒碍,显然自己的伤比想像中还重。

  逃过一劫的曹焉运力于足,正想施展轻功逃离,却没想到那剑在空中一顿,不沾地不触物,竟似被人握持着奇迹般地转了过来,就在曹焉身形欲展之时穿胸而入,令他气息尽散,登时脱力伏地,想逃也逃不了了。

  本还以为自己之所以落得如此是君山派的人干的好事,但当烟雾散尽,众人看向重伤伏地的自己,却是个个惊讶,疑惑之心比喜悦可要大得太多,连姬平意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曹焉这才想到,就算方才激战中有人看穿了自己罩门,但自己随即便将手中药雾散出,又趁烟雾四散之际与祝语涵交手数招,随即飘身欲退,那人却能如此精准地攻击自己罩门,恐怕从一开始就捉准了自己的打算,更不用说一击便破了自己功体,如此眼力武功,绝非泛泛之辈能有。

  虽说祝语涵与姬平意都算好手了,但若要一击便破自己罩门,还得在烟雾之中认穴精准,别说这两个刚出茅庐的小辈,就连夫明轩怕都不够格,难不成……

  曹焉大吃一惊,虽说是暗算自己,但此人武功眼力都高极,放眼君山派内,只剩下一个拂云子有此能为,莫非他的老病竟是假的?

  本还想拼着身上伤势,等着那暗算自己的人出面,毕竟一出手便解决了自己这黑道高手,即便真是拂云子也该好生得意一番,即便自己已无力反击,至少也可做个明白鬼,但是没有。

  环视场上众人,别说得意洋洋了,曹焉竟看不出有人露出半点异样神态,只觉胸口血如泉涌,眼前渐渐黑暗,他咬紧了牙,死命地想睁开眼,却只能任黑暗一点一点地吞噬自己,再也亮不起来……

  虽见曹焉伤势极重,显是回天乏术,但此人威名太盛,回想方才跟他交手的种种,姬平意不由一身冷汗,自己这条命真是检回来的。如果不是祝语涵几次相救自己,只怕早已死在曹焉手下不知几次了。

  他冷眼旁观,直到曹焉垂首命绝,仍是不肯放松,直到见曹焉胸前伤口鲜血渐停,显然此人已死得透了,这才敢缓步上前去试他鼻息,终于确认了这黑道高手的死亡。

  抬起头来的姬平意虽没激动得大喊大叫,但脸上的表情却放松了许多,旁边的众师弟终于放下了心,这一仗总算是自己一方赢了,场中不由欢声雷动。

  不说其他,光看方才曹焉这人虽已累得面无血色,还在大师兄与祝语涵的夹攻之下,仍是雄风虎虎,迫得大师兄几番险死还生。虽说大师兄与祝语涵表现出来的武功,都是自己至少再花个几十年才能修得,却仍非此人对手,总算看到曹焉毙命,众人心下的压力才放了下来,那欢声之高昂,竟连姬平意都懒得去压抑了。

  看着曹焉的尸首就在眼前,想到就在刚刚这人才把自己迫得步步败退,姬平意不由暗忖好险,能杀此人真是老天保佑,以他的横练功夫,怕连师父在此,要胜他也是不易……

  心思至此,姬平意这才想到不对,以此人的横练功夫,就算自己方才那一击在情急下用尽了全力,能在他身上开个伤口也是千难万难,怎会这般凑巧穿胸而出,一下便取了此人性命?莫非在烟雾之中,祝语涵用上了云深阁什么奇门功夫破他元功吗?

  虽说双方联手,但各门各派都有其秘传本领,绝不为外人所知,毕竟江湖路险,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就等于害死自己,即便方才激战中祝语涵隐藏了什么功夫,直到烟雾里头才使将出来,姬平意也并不放在心上,毕竟云深阁全为女子,为了保护自己,有所保留也是应当的。

  转头望向祝语涵,姬平意本想道声谢,可话到口边却是吐不出来,只见祝语涵闭目垂首,原本束得整整齐齐的乌云已然散落,莹白如玉的肌肤更是一片润红,模样颇为狼狈,加上娇躯四周似有白烟弥漫,将牠整个人笼在其中,更似云雾之间的落凡仙子,比之先前洁净完美的形象,此刻虽似散乱了许多,却格外有种令人坪然心动的娇美,看得姬平意都不由心猿意马起来。

  只是心猿意马归心猿意马,姬平意身为君山派大弟子,修为自是远胜同侪,即便惊艳也不至沉迷,拉回心神的他知道最喜整洁的祝语涵甚至连衣裳发饰都不整理,便即静立当场运功疗伤,若非方才被曹焉伤得不轻,就是这破曹焉横练功夫的奇艺,对年轻如她而言也是极沉重的负担。

  便不说眼前祝语涵美貌无伦,只要是男人就想在她眼前力求表现,光只云深阁不远千里而来赴援的情分,加上是为了本门所受的伤势,姬平意便不能不管:只是运功疗伤之中,最忌旁人打扰,这等事姬平意自然不会不懂,何况他也不知祝语涵伤在何处、伤得多重?即便想运功助她疗治体内伤势,一时间也不敢动手,深怕帮忙不成却成拖累,反倒更糟。

  突地,祝语涵樱唇一张,一口鲜血飞溅出来,娇躯摇摇欲坠,美若白玉的脸上却是愈发红润如霞。那艳红虽美,配上她如此神态,却有种伤重的感觉。吓了一跳的姬平意也不管男女之别,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只觉祝语涵肌肤热得烫人,隔着衣裳都有种如入火炉的感觉。

  都已是十一月多了,君山派又处山中,即便众人内功均有底子,但若不是方才苦战,身体犹然火热难消,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躲回屋里去烤火暖身,偏偏祝语涵身上却如此火热烫人,活像才从火炉里出来似地,一望可知她伤的绝对不轻,多半还中了什么异样功力,才会让她大违常理的火热难挨,浑身汗涔涔的彷佛随时要被体内的烈火烧化,扶住她的姬平意这一吓可吓得不轻。

  「不……不可……」虽听到祝语涵娇弱无力的呓语,但看她伤得这般重,肌肤烫得像随时要爆炸,姬平意哪里还敢耽搁?偏偏留守在此的虽都是君山派的精锐弟子,动起手来个个精强,却是一个女的都没有,便想照顾她也是难为。

  姬平意临急应变,一边扶着祝语涵往几位师妹的卧房送,让她先躺好休息一番,一边呼喝起来∶「九师弟,你脚程快,赶快回到师父那边,请……请吴前辈护辛前辈快些来此,好救治祝姑娘性命!另派几位师妹来照拂于她,快去!别拖拖拉拉的!」

  将祝语涵送到床上,连她的丝履都不敢碰,低下头来的姬平意便想退出去,先不说男女有别,祝语涵又伤得不轻,将近晕迷的她浑身火热难当,那难得的柔弱模样,比之先前冷若冰霜,连笑语都没一句的仙子之姿,格外令人心动,光扶着她来到此处已令姬平意心猿意马。

  再加上名门正派向来恪守男女之别,姬平意身为大弟子自当作为典范,平日连一步都没踏进过师妹们的房门,此刻却是扶着个伤势不轻、娇弱无力的女子进来,他只觉心跳得好快,好想马上就退出去。

  伸手解下床边纱帐,眼儿望向床上的祝语涵,姬平意只觉口中饥渴无比,差点移不开目光。

  半晕迷的祝语涵躺倒床上,肌红肤热,灼得浑身汗光、鼻息咻咻,像是随时都要融化一般,五官虽是扭曲,口中轻声呓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辛苦模样令人明知其伤势之重,却仍不减天香国色,更加添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

  姬平意至此方知,西施捧心之美为何能让夫差沉迷难返,想必西施心痛难当,整个人扭曲受苦之际,那柔弱的美态,比之眼前祝语涵也差不多了吧?

  听着祝语涵口中不住呻吟,看她如此娇柔虚弱,全没有先前那冷若冰霜的样儿,即便在君山派弟子之中,姬平意这几日努力与祝语涵联手习剑,彼此的相处比之他人要多得多,姬平意却也头一回见到祝语涵如此难受的模样,除了以往的敬意之外,不由多了几分怜惜的感觉。

  也不知这么怔怔地看了她多久,姬平意这才猛醒,自己竟不由自主地出了神,什么也不顾地与她共处一室。

  虽说武林中人的顾忌要少得多,但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女子还是身负内伤、无力动作的状态下,再怎么说也不妥当。

  偏偏此刻的祝语涵已睁开了眼睛,美目中水汪汪地一片迷蒙,彷佛睁目如盲,也不知看见了自己没有,肌肤似比刚才更红了些。虽看得出她的情况不妙,但那模样比之先前却更多了一丝诱人心跳的娇媚诱惑,看得姬平意心跳加速起来。

  虽说自幼在栖兰山庄长大,无论母亲「冷月仙姑」邵雪芋、小妹姬梦盈又或三婶「流玉夜霜」解明嫣都是少有的美人儿,照说姬平意见过的美女多了,但一来那些人若非长辈便是小妹,二来祝语涵与自己之间,还多了援手的情分和修练联手剑法的默契,对她的感觉自不若旁人。

  见祝语涵鼻息咻咻、喘息渐重,知道她的状况愈来愈糟,姬平意坐到了床边,伸手轻试她腕脉,只觉即便皓腕都是灼烫难当,也不知她体内究竟怎么样了?微微运功一试,只觉祝语涵体内气息乱窜,既浮且疾,感觉虽似受了内伤,但更多却像中了毒物的征候。

  想到那十有八九是曹焉那粉红烟雾搞的鬼,姬平意心下愈惊。若换了寻常毒物也还罢了,但那烟雾是曹焉珍藏用作救命之物,岂是易与?怪不得以祝语涵修为,仍伤成了如此模样,甚至没法靠自己驱除毒素。

  徐徐运功入她经脉之中,姬平意一边在心下暗骂,自己的师弟也不知怎么办事的?竟耗了这么久还没把辛婉怡带回来!自己对毒物全无了解,但以辛婉怡女神医之名,这毒物便再霸道难挨,只要她及时施手,要救下祝语涵性命该当不是难事,可心中却隐隐庆幸,若是师弟们动作当真快捷,自己可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单独一个人这般亲近地看着祝语涵了。

  伸手轻轻理着祝语涵散乱的秀发,光只肌肤接触,都令祝语涵似难受似苦楚地轻呻低吟,姬平意心下虽惊,这毒雾竟如此霸道,可为何同样身处毒雾之中,自己却是一点没事?

  但此时此刻,时机稍纵即逝,他一边轻触祝语涵腕脉,缓缓输功而入,一边伸手轻拂着祝语涵柔嫩的脸颊肌肤,那触感既柔且嫩,说不出的奇妙,感觉好像光这样抚摸,就让他好生舒服一般。

  也不知这样弄了多久,惊醒过来的姬平意不由一惊,竟发觉自己的手指已滑到了祝语涵颈下,轻点着她领口,指腹竟似颇想要继续侵入衣内,感受她那柔嫩酥软。

  触电般地缩了手,姬平意一边庆幸,幸好祝语涵伤势不轻,虽被自己轻薄仍是晕迷未醒,一边却不由回味着手指触及的感觉,那奇妙的触感似到现在还残留指间,令他真想再试一下,只要一下就好……

  这怎么成?心下暗骂自己见色起意,竟连师门教训都忘了。靠着极大定力将手收回来,却忍不住将手凑在鼻尖,嗅着祝语涵那芬馥的幽香,姬平意只觉自己整个人都酥了,好想就这样坐在祝语涵身边一辈子,让她身上喷发出来的女体幽香,永永远远盈绕在自己鼻中,再也不散。

  本来姬平意那年轻的身体,已难压抑女体近在眼前那种难以形容的刺激,偏偏就在此时,祝语涵美目如丝,难受地轻哼出声,娇躯扭动之间,一身白裳早已凌乱,透出了内里几可与肌肤争洁的白色小衣,隐约可见胸前沟壑。

  那火热的诱引,令姬平意差点连心都要跳出腔内,差点忍不住想俯下身去,将耳朵贴紧祝语涵胸前,听听她负伤之下,心跳究竟是急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整个人都这般火热难熬,甚至没办法保持清醒,明明知道在男子眼前,仍压抑不住地媚态勃发?

  等等……媚态勃发?被祝语涵的模样惹得心痒痒的姬平意陡然惊觉,这才想到祝语涵这个样儿,若说是中了极阳极刚的内力之伤,还有六七分可能:但若说是中了媚毒淫药,却像了十足十!

  想到此处,姬平意不由整个人都想退后,可腿脚却不肯离开床前半分。他虽知曹焉之所以用上江湖中人所不屑的媚药淫毒来暗算祝语涵,并不全是为了色欲淫必。

  所谓淫药似毒非毒,除了少数淫药淫毒邪诡,不以交合难解,又或光只交合也难消药力,绝大部分的淫药只要用冷水激身,即便难以根除药性的刺激,要压下爆发也非难事,之后用几副清泻药物,留下的量便不足伤身。即便曹焉所用的淫药非是凡品,但他并不以淫恶闻名,所用药物想来也脱不了这个范畴。

  只是淫药虽不伤身,若中了却是麻烦,即便及时以冷水压抑药性,但短时间内可也不能动手,否则被压下的药性再次爆发,可就不是那么好打发了。

  想来曹焉便看准此点才用上淫药,至少可让敌人里头剑法最惹人忌惮的祝语涵退出战场,之后要打要退,主动权都可操在他手上。

  心知现在最好的法子,是退出去等辛婉怡回来,好靠她疗治祝语涵体内毒创,又或高声叫师弟们取些冷水来,最好还带几块冰块进来,毕竟现在已是入冬天气,君山派又在山中,别的没有,找冰块可不是难事,偏偏话到口边却是张不开嘴。

  姬平意怔怔地望着半晕迷的祝语涵,手不知什么时候又贴到了她腕脉上头,只觉那火烫灼手的滋味,此刻触摸竟有些令人爱不释手的感觉。

  心下纷乱得不知如何形容,着手处虽烫,姬平意却一点不想移开双手,不知不觉间手已从轻试缓触,变成稍稍用力压下,将手指全陷进那弹性十足的火热肌肤之间,好像想用这般深入的接触,让那火热的感觉全然吸到手上一般。

  许久许久他才惊觉,不知何时祝语涵已醒了过来,望向他的眼中虽仍雾蒙蒙的满是水光,神情却已清醒,那眸中有惊有惧,又有一丝无法形容的情绪,好像放弃了什么,又好像期待着什么,顾盼间令姬平意不由身子都酥了几分,手更不肯离开了。

  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贴到了祝语涵颈下,指尖更已挑开了衣领,感受到那从不为人所见内涵中的柔软娇嫩,姬平意既羞且惧,可偷眼看向祝语涵,却见她只娇羞地微微偏首,一点抗拒愤怒都没有,像是很欢迎自己的动作。

  虽不知这究竟是药力催伤神智,还是她真的欢迎自己,可尝到甜头的手指胆子却愈来愈大,竟渐渐地向里头钻了进去,指尖轻轻地拨弄着小衣的带子。

  「哎……你……嗯……姬……姬兄……别……现在……别……别这样……唔……」似是难堪男人手指的刺激,祝语涵无力地轻扭娇躯,却不觉扭动之间,自己衣裳滑落,愈多的肌肤暴露出来,他的手也更为方便,而那轻薄的刺激,也愈来愈深刻地刺激到她的心坎里头了,她难过地弓起身子,却难以推拒。

  「对……对不起……」听祝语涵出声推拒,姬平意终究心虚,连忙出言道歉,手指却似被她柔软酥腻的肌肤吸住了,再也退不出来,反而更往里头推进了少许,指头都陷在柔软之间。搔刮勾挑之间,动作一点也没有道歉的意思∶「我……我还以为……嗯……那个……总之,对不住……」

  本来还想辩驳,说是自己担心她中了淫药媚毒,才一时难以自已,可话到嘴边姬平意便感觉不对。一来自己的手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一般,黏在祝语涵衣内再也离不开来:二来祝语涵终是女子,自己这样毫不掩饰地告诉她多半是中了媚毒,说不定得牺牲她的处女贞洁之身,才能解除此苦,这番话岂是他身为男子能轻易说出口的?偏偏不说又不行,一时间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四卷】第二章:幽径客扫

  姬平意一时间无话可说,祝语涵可就惨了。虽说向来皎洁自明,眼中再无一般男儿,但祝语涵下山之后,被吴羽挫折了锐气,那孤芳自赏之心不得不退了三分,加上后来与姬平意联手练剑,联手之道首在默契,心意相通乃是要点,两人联手之威既强,心意相通的部分也就更高明。

  何况姬平意丰神俊朗,虽说武功不如她,但在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了,不知不觉间祝语涵早已心动,只是她生长在云深阁,从来没见过几回男子,对自己芳心的动摇却是全无所觉。

  偏偏方才一战,对手那曹焉远比想像中更加高明,几次伸手相援,祝语涵渐渐发觉,自己的目光除了面前敌手外,更多的竟是在姬平意身上打转,一时间芳心纷乱,否则以她云深阁的秘传剑诀,加上吟松诀的内元加乘,曹焉以一敌二,又是长途远行之后体力未复,要在两人联手之下逃出生天,只怕还要困难许多。

  若非因为心神激荡,也不至于那般容易中了招,当曹焉身上粉红烟雾迅速扩散的当儿,姬平意及时闭气使烟雾不至入侵,祝语涵却在碎不及防中,只觉鼻中一热,那气息已透了进来。

  心知自己中招,剩下姬平意一人无论如何也非曹焉对手,加上烟雾弥漫之下,对曹焉要有利得多。祝语涵虽知不妙,却也激起了从卫纤如那儿学来的血性,竟是不退反进,挥剑与曹焉战在一处,此刻她无须再护着姬平意,剑法发挥反而更为透澈,只进不退,几是与曹焉以命相搏!

  可惜拼命之力虽是万人不当,但曹焉为了脱身也是豁了出去,两人都拼命之下,自是早有准备的曹焉占了优势,不过数招之间,只攻不守、破绽大露的祝语涵已挨了一招,幸亏吟松诀神妙至极,卸去了曹焉七分掌力,只是祝语涵也为之气闷,一时间难再动手,只能任曹焉逃出生天,一边运功疗伤调息,一边心中暗叹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祝语涵怎么也没有想到,曹焉击败了自己,眼见场上众人再无他敌手,要进要退任他自己的当儿,这魔头竟出了岔子!即便有伤在身,又兼烟雾弥漫目不见物,祝语涵耳目之灵,仍在姬平意之上,隐隐间竟听得几道破风声响,似是长鞭又像暗器,在烟雾中飞闪而过,随即听曹焉脚下一阵踉跄,呼吸间竟似负了不轻的伤,像是他也挨了一记!

  本以为该是姬平意出的手,但这念头才浮起来就被祝语涵自己打消了。另一边姬平意挥剑护身的风声未退,显然他立身未移,何况以他雄浑严整的剑法出手,风声也不像现在这般。

  正不知该继续站在当地,稍稍疗治一些伤势,还是对不知怎地着了道儿的曹焉再加重手,突地身畔风响,那伤了曹焉的劲风竟似找不到对手,反而向自己身上扑来!

  临急间祝语涵也顾不得对方是友是敌了,这等烟雾弥漫之中,误伤友军的事也是常有,更不要说这等环境之下,也只能顾得自己,有敌袭来自是先挡再说。

  她正想挥剑去挡,没想到那劲风也不知是看穿了自己运剑用劲之法,还是自有灵性,竟随着自己的出手流转飘摇,避过了自己手中剑,随即一股细细的力道轻拍在自己肩上,感觉上不过是根三指粗细的鞭子,力道也不甚强。

  正当祝语涵放心下来的当儿,异变突地发生,那鞭子虽只微微一动,着鞭之处却是一股难以想像的火热传来,显然不是鞭上劲道,而是那上头沾染了不知什么药物,比祝语涵动念间心到力至更快。

  那火热转瞬间已在祝语涵体内经脉处窜动飞奔,尤其鼻中另一股火热也在此时发作,一瞬间烧化了祝语涵的力气,丹田处更是火热灼人,一股暖流不住向下冲击,让她玉腿发软,双腿之间潮热难堪,一时间差点连站都站不住脚,若非她向来好强,只怕早要软倒在地上了。

  虽说不知怎地着了道儿,那在体内奔腾窜动的异力,将祝语涵不过两三分火候的吟松诀彻底打消,让曹焉的掌创在体内爆发开来,迫得她根本别想动剑,但祝语涵的耳目之间,仍捕捉到了风声异响,不知是否为了着紧自己,姬平意长剑竟脱手飞出,向着曹焉肩上直射了过去。

  虽然有人如此着紧自己,令祝语涵心下微甜,即便负创的身子都似少了几分难受,但心下仍不由呐喊∶姬平意你这样怎么行?场中能与曹焉动手者不过自己两人,其余君山弟子都不够看,自己负了伤,姬平意又长剑脱手,即便曹焉负创,但只要横练功夫不破,这剑最多伤他皮毛,待烟雾散尽之后,岂不任曹焉为所欲为?想到他方才肆无忌惮的说话,祝语涵心都不由凉了几分。

  没想到烟雾之中,也不知来人使了什么手段,姬平意脱手而出的长剑,风声竟猛地锐了几分,显是被加了力道,方向也灵异地改变,大出曹焉意料之外,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已是穿胸而出!那愤恨的怒哼,虽令祝语涵舒了口气,芳心却更为紧张,凝立当地不敢稍有松弛。

  长剑穿胸而出,便非致命也是重伤,无论如何曹焉再难有所作为,但更令她紧张的,却是这隐在暗雾中的对手。

  对曹焉下如此狠手,虽说是自己人的机会增加不少,但他既对自己暗下阴手,显然好人有限,更不用说一直隐在暗中,直到曹焉想逃了才肯出手。便不说隐在暗中不肯现身的神秘人物,让人的感觉多生几分忌惮厌恶,光只这趁虚而入的手段,就颇令人不悦了。

  只是祝语涵没有想到,直到烟雾散尽,看着曹焉重伤伏地,姬平意怔在当场,众人都欢欣雀跃的当儿,那神秘人竟似消失了一般,再没半分踪影:若非自己经脉问火热愈甚,灼得整个人像要落入火炉一般难受,连内伤都一起蠢蠢欲动,随时都要炸开来般的感觉绝非作伪,她真差点以为是自己误认了呢!

  不知那人是深沉到根本不肯现身,还是忌惮着自己这云深阁高徒,祝语涵一直忍着、忍着,终于内伤还是先行爆发开来,迫得她呕血而倒,若非姬平意及时搀扶住,真要软到地上去了。

  可被姬平意这一抱,感受到他身上激战之后难免的汗味,混着男性的阳刚气息喷吐出来,祝语涵身形虽稳,心下却不由苦了。

  本来她还不知自己着了什么道儿,可姬平意身上的味道一入鼻,顿时整个人都热了几分,一种软弱的感觉油然而生,令她不由得想偎在姬平意的怀抱之中,再也不愿离开,甚至还隐隐有种冲动,想要与他更亲近一些、更热切一些的搂抱在一起。

  就算不知江湖事如祝语涵也猜得出来,方才曹焉散出的烟雾中,多半有些催情媚药的成分,好拿来对付自己女儿家,中了媚药后无论是解是逼毒都要花上不少功夫,自然无力再对付他。

  而后暗算自己的那人,用的多半也是相同手段,两种药效在体内混合迸发,其威更烈:加上自己受曹焉掌创在先,压抑药性的功力大不如前,才使得媚药在体内流动运转,药性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扶着自己的是姬平意,那怀抱如此温暖,让她抗拒之心大减,加上体内伤势不轻,一时间真想偎在他怀中不起来。祝语涵只来得及呻吟一声,随即整个人都软化了,只任得姬平意半扶半抱着自己往房里跑,进了房间之后便往床上送,一时半刻之间再别想站起身来。

  人已到了床上,祝语涵体内火热难受,偏生姬平意又在一边,虽没有对自己动手动脚,那温柔深情的目光,却已灼得祝语涵愈发难过,又不好跟他明讲说自己中了媚药。

  祝语涵一时之间只能闭目假作晕迷,一边忍耐着体内乱流的药性:一边期盼着那女神医辛婉怡赶快回来,看看她那回春妙手能否解决自己体内的问题,至于床旁的姬平意呢?她既希望他赶快出去,别在这儿惹她心痒难搔,芳心中又隐隐期盼着,希望姬平意留下来,至于接下来的事……她就不愿再去多想了。

  只没想到怕什么就来什么,姬平意的手终究还是滑到了自己身上,一开始的动作虽还没失礼,但男女肌肤相亲本就难堪,加上祝语涵芳心已动,体内又欲火正烧,这样触碰已令她很是难受,却又不敢多言:没想到姬平意竟然更深进了一步,

  手指渐渐地突破了衣裳边缘,触到了自己肌肤,微带粗糙指茧的手指,在自己柔软肌肤上滑动的感觉,是那样的舒服,又令人难受已极。

  虽说不过是触到一点点,但对祝语涵而言,衣外与衣内差距不啻云泥,那触感令她不由呻吟出声,再也装不了晕:没想到姬平意受此刺激,手指愈发向里突破,竟小心翼翼地勾挑起自己小衣的衣带来,羞得祝语涵浑身发热,偏又无力抗拒,身体的反应竟诚实地渴望着他的轻薄。

  见姬平意咬了咬牙,彷佛已下定了决心,手指停在自己衣内,只指腹轻轻地摩筝着,动作表面上轻柔,可在祝语涵被药力激得极其敏感的肌肤感觉起来,却是威力十足,丹田之中药力愈发慷慨激昂地灼烧起来,烧得她娇躯直扭,发丝衣裳早已凌乱。

  可惜祝语涵自己看不到,现在的她在姬平意眼中,衣裳不整、钗横鬓乱的媚态,只要是男人就没有办法将她放过……

  「对不起,为了帮……帮姑娘解毒……平意也只有……只有得罪了……」伏下身去,在祝语涵耳边细语,天晓得姬平意费了多大功夫才能压抑住自己?

  虽料得出祝语涵十有八九仍是含苞未破的处子身,解媚毒之事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绝大便宜,但姬平意可不是这般趁人之乱的小人。只是祝语涵体内淫毒已烈,加上前头战况未决,姬平意便再想避嫌,也不得不立下决断。

  虽说不曾使用过媚药淫毒,先前便有几次行走江湖的经验,却也没碰过这等东西,对此物的效力只能靠想像,更不知曹焉用的媚药效力几何?但看祝语涵如此难受,显然体内的药力已不是她能够压抑,就知道状况不妙,若再拖下去,耗到祝语涵淫毒爆发、内阴自焚,也不知会不会变成花痴,这等后果他岂看得下去?

  怎么看也只能靠自己解救于她了。

  「不……不可呵……」知道这样下去不妙,房中只剩下自己与姬平意两人,自己又无力抗拒,几乎只要姬平意想要,自己的处子之身随时要丧在他的胯下,祝语涵芳心虽是春意荡漾,身体本能地渴望着男人的赐与,可师门教导却是一时难抛。

  云深阁非处子不得掌门的规矩,在她心中已是铭记深刻,她从小就是武裳盈作为继承人培养的,保着处子之身才能继位的观念早已深入其心,即便心中对姬平意非是无意,但她身负重任,岂敢如此轻易抛却了宝贵的处子贞操?

  只是此时此刻,祝语涵便想抗拒也已无力,方才激战已久,最后曹焉的那一掌虽未能重伤于她,却有效地令祝语涵内力耗损,压不住体内药性爆发:加上姬平意就在身边,他的声音那般温柔、他的气息那般炽热,情欲的味道直如扑鼻而来,让祝语涵想挡也挡不住,只觉体内热火愈烧愈旺,一发不可收拾,就连唇中轻吐的抗议声音,都柔得像已挤出蜜一般,哪有半分摄人?

  本来还有几分惧意,毕竟这般对女子轻薄,对姬平意而言也是头一次,即便心知自己必须动手才能救她,毫无经验的他仍难免踟跚,但祝语涵媚眼如丝、声若软帛,说不出的柔媚动人,诱得男人心痒痒的。姬平意惧意尽去,颤抖的手慢慢动作,终于开始解起祝语涵的衣带来。

  知道这下已是难逃,祝语涵美目含泪,却是还来不及溢出目眶,已被胴体的高热灼成了一缕轻烟,偏偏体内欲念已炽,加上姬平意双手颤抖之间,难免触及祝语涵敏感的肌肤,每一下接触都令她娇躯微颤,好像身体里的火更加旺了一点点,柔弱的挣扎之间,肌肤相亲的机会反而更多了。

  等到姬平意好不容易将她衣裙解开,祝语涵身上仅剩小衣蔽体之刻,她早被这男女相亲的滋味煎熬得满面红霞,娇躯软绵绵地挨在床上,只待被男人采摘,再没有反抗的可能了。

  眼见玉人将近赤裸,姬平意不由望得眼睛发直。小衣掩蔽之外的莹白肌肤,此刻已被重重酷红占满,肌肤上头光芒闪动,她虽是潮热难受,但汗水还没来得及渗出肌肤,已给灼成了白烟,弥漫之间颇有若隐若现之美,便姿色普通的女子,在如此媚态之下都要艳上几分,何况祝语涵本就是天香国色的美人儿,那模样只看得姬平意眼都直了,双手覆在她小衣带上,一时竟难解开。

  没想到自己的处子裸胴,此刻竟在男人眼下任其赏玩,祝语涵羞得脑子都烧透了。原先自十五、六岁渐渐发育时起,祝语涵的身材便愈渐傲人,虽不似邵雪芋或姬梦盈那般人高腿长,却也是凹凸有致,尤其胸前一对玉乳饱满高耸,犹似破云双峰,在阁内里与同门共浴之时,那凸出丰腴的曲线,总令她招惹了无数既羡且妒的目光。

  只是祝语涵一开始便是武裳盈指定的继承人,自幼便一心练武,这般凹凸有致、前凸后翘的美好身材,对练武的手足灵便而言颇有妨害,加上人红必遭人嫉,即便她身份尊贵,那风言风语仍是难以禁绝,在阁里时已有闲话不少,甚至连她自己都听得耳语飞传,说这般丰满诱惑的身段绝非常人,必是本性甚为淫荡之人所有。

  羞怒之间,她不得不将那丰腴的美乳紧紧扎住,将身子包得紧紧的,纵使旁人目光再利也看不出她身段之傲人,没想到今日……却还是被男人看到了!

  虽说姬平意自幼身畔便多美女,但唯有眼前的祝语涵是令他心动之人,尤其武林中人虽不似官宦人家那般男女分际极严,这般美景却也不是有机会看到的,姬平意看得心荡神摇,禁不住口干舌燥,只觉身骼里有种难以想像的渴望正在涌现,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开始了动作。

  整个心神都集中在眼前半裸的祝语涵身上,此刻就算被人暗算,只怕姬平意也不会感觉得到,他只觉自己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般,双手竟超乎想像地动作起来,虽是颤抖难免,却温柔而轻巧地解开了祝语涵小衣的衣带,将那雪白纯净、一见便知非丝即绸的小衣拉开,一双饱满而富弹跳力的玉兔登时跃出,在她紧张的呼吸下,在他的眼前弹跳不止,怎也静不下来。

  看着那明姻的粉嫩乳蕾在眼前跳跃,听着羞怯难当的祝语涵难掩羞涩的娇哼,又看到她玉腿不住轻磨,好像双腿之间那酥痒的滋味已再难压抑,姬平意心中的激动愈增,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慢慢俯下身去,嘴唇贴上那诱人的乳蕾,轻轻地含在口中,小心翼翼地轻吸起来。

  一开始还抓不住力道,姬平意虽以为自己动作极轻,但当他忍不住轻咬那粉嫩的乳蕾时,仍惹得祝语涵一声娇柔的疼哼,惊得他连忙将力道放得更轻更柔,唇舌动作之间已非轻咬,而是慢吮柔舐,深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那柔润软滑的触感,让姬平意好不容易才能忍住用力的冲动,此刻他只能庆幸,自己体内似还有另一个人在操控,让他的力量一点也施不出来,动作极尽柔软,否则让他自己来,缺乏经验之下,要不弄疼这娇嫩软滑的处子佳人,还真是不可能的任务!

  口中吮舔极尽温柔,覆住另一边美乳的手也是极尽柔软,不像搓揉捏玩,反而像是碰到了极易碎的珍宝一般轻抚爱怜。当触及那饱挺热硬的乳蕾之时,虽忍不住将它夹在指间轻揉,却是再不敢用力,只觉光是这样揉弄,手上唇间的触感都如此美妙,难道这就是女人的滋味吗?

  初次品尝的滋味,令姬平意动作之间愈发爱不释手,却不知在他身下的祝语涵更是难堪。要说没有经验她几订与姬平意相提并论,加上媚药冲击刺激之下,身体里的本能已全面被诱发,肌肤本已冲到了敏感的极限,又受到姬平意如此温柔的对待,身体竟没有半分抗拒的意图,只柔嫩无力地享受着他的刺激。

  尤其姬平意的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竟是直捣玉门!在口手的温柔之间,分开了祝语涵紧夹的玉腿,指腹轻轻地揉着那似开未开的幽谷口,沾染了潮热的黏滑春泉。

  若姬平意稍稍用力,只要一点点就好,那种被玩弄的感觉,就足够让祝语涵处子的护守本能觉醒,拼出最后一点力气抗拒他的侵犯:但是没有,姬平意的动作极尽柔软之能事,即便手指已经扣关,被侵犯的感觉强烈到再也难以抑制,却仍柔软得令祝语涵在难堪中感到舒服,身体竟不由自主地伸展开来,玉腿轻夹着他入侵的手,无言地引诱着他愈向里头侵入,挑发她的春心。

  虽说头一次赤裸人前、虽说头一次被男人深切侵犯,但也不知是因为她芳心已为他而动,还是体内的媚药实在太过强烈,羞意竟被强烈的春潮所淹没。祝语涵不由自主地渴望着,甚至连幽谷被他的手指渐渐揉开、渐渐刺入都没抗议,直到一根指节已然没入,才软语呻吟起来。

  「不……不要……呜……姬兄……不可以……不可以再继续了……呜……不要啊……」虽说体内春潮已炽,但祝语涵仍有三分清醒,知道这个样下去自己一定完了,可她的理智也只能到此而已。

  他的触摸是火热的,他的抚爱是温柔的,无穷无尽的刺激,让祝语涵的欲火逐渐压抑住护守的需要。

  当她忍不住玉腿轻分、挺起纤腰,好把他的手更深入地迎进自己幽谷之中时,两人都知道重要的时刻将到,不只祝语涵,连姬平意都忍不住激动,她的呻吟声几已入耳不闻,只专注在肉体的刺激上头。

  「别……唉……」在祝语涵柔弱的呻吟之中,姬平意再没有忌惮,不知何时他自己的衣裳也已落了下来。他压上了祝语涵那柔美丰盈的胴体,硬挺到了极限的肉棒顺着手指抚出的湿润,慢慢地刺入了祝语涵火热娇柔、彷佛多用一点力气就要坏掉的美丽幽谷,一点一点地向里突入。

  「痛……唔……」虽说身体里的激情已然焚身,姬平意的动作也极尽温柔之能事,但祝语涵不过是初尝此味的处子,「幽径未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窄紧的幽谷平日就连纤纤玉指都未曾入侵过,此刻却被远较手指粗壮的肉棒侵犯,哪里能够不疼?

  祝语涵只觉幽谷彷佛就要裂开来似地,禁不住发出了疼痛的呻吟,娇躯吃痛地抽紧了,紧紧地筵着姬平意再难前进分毫。

  虽说心中极怜爱眼前的玉人,但初尝情欲滋味,那美妙的缩紧实在难以想像,姬平意实在再难压抑自己了,尤其在祝语涵幽谷之中,竟有种难以言喻的美妙吸力,虽是疼痛的抽播辛苦,却还是将他的肉棒一点一点地往里吸入。

  他一边加紧了在祝语涵饱挺美乳上的温柔,一边慢慢地挺动腰身,肉棒温柔却坚持地一步步突破了祝语涵的抗拒。一边享受着那曼妙的吸吮摩擦,一边逐步地加重了侵犯的进度,在祝语涵难耐苦楚的婉转娇啼之间,终于触着了一层柔软的防线。

  虽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身体的本能却让姬平意感受得到,那必是最令祝语涵舒服又痛苦的所在,光看现在祝语涵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眸中虽满布春意,更多的却是哀求和复杂难明的神色,姬平意便知自己触着了重点。

  只是时已至此,哪里还有退步的机会?他轻轻咬牙,下身缓缓一刺,在祝语涵紧绷的幽谷和苦楚的喘息间,已将那层薄弱的防线刺破,肉棒整个陷进了温柔乡。

  知道处子之身已破,再也恢复不了,祝语涵芳心虽满是苦楚,胴体也似被破瓜之痛占满了,就连方才满盈体内的需求都似暂时退让了几步,但都已经这样了,想弥补也已来不及,祝语涵索性抛开了一切,咬牙忍疼挺起纤腰,将娇躯整个贴上了他,无言地表达她那难以言喻的渴望。

  虽知自己已占有了她,但祝语涵那哀吟呼痛之声,仍让姬平意稍有清醒,知道身下的祝语涵正当苦楚,一时间竟能忍住那继续强攻猛打的冲动,微僵的身体紧紧压住了祝语涵,温柔地吻吮着那已灼得酷红的肿胀乳蕾,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在祝语涵柔滑火热的娇躯上不住游走,安抚着她的苦楚与疼痛,即便她已整个人贴了上来,竟奇迹般地还能忍着没有冲动。

  本来这破瓜的苦楚,除了初为君开的羞涩以及第一次承受男人侵犯的胀疼外,多半就是紧张导致的问题,但祝语涵体内强劲的欲火,已渐渐烧化了她的羞涩与紧张,加上姬平意动作问愈来愈温柔,酥软的触摸安抚之下,祝语涵只觉自己的身心愈渐放松,竟连幽谷处撕裂般的苦痛,都像渐渐麻痹了一般,虽不像方才那般有着自己也不懂的渴望,却已渐渐能够容纳他的火热。

  「对……对不起……」感觉到身下玉人的变化,姬平意心中弥漫着自己也难以形容的爱怜,嘴唇轻轻地吻住她那火热柔软的樱唇,轻衔慢吻地道出了心中的歉意,「真……嗯……真对不起……」

  「你……哎……姬兄……来……来吧……」不知是否药力已烧化了所有理智,还是已经失去了贞洁,祝语涵索性丢掉了所有的矜持与抗拒,只任着体内淫欲的本能操控着她,向他柔弱地献媚。

  她弓起娇躯,柔弱地贴紧了姬平意,那男人的肌肉与气息,浸润着祝语涵的身心,让她愈发的无法自拔。「既然……既然都这样了……就……就狠狠地来吧……呜……语涵……语涵已经……已经不痛了……真的……」

  方才若非心疼祝语涵的苦楚,加上身体里似有另一个自己在控制,只怕早难以压抑那本能的冲动,此刻听得祝语涵含羞带怯的言语相诱,教姬平意哪里还能忍耐?

  他慢慢地提起腰,逐步逐步地加大了提起下沉的动作,肉棒与幽谷的厮磨之间,愈发觉得欢快,肉体的极亲密接触,让彼此的体热不住交流,姬平意甚至可以感觉到祝语涵羞涩的窄紧之间,有种无穷无尽的柔媚吸引,将他愈吸愈深、愈吸愈进去,他虽强抑着那冲动,肉棒却愈来愈大力,刺得愈来愈深刻。

  虽说动情已极,祝语涵一开始还有些许抗拒,肉棒进出之间,磨擦得幽谷中的伤口隐隐作痛,但在媚药发挥之下,身体里的本能渐渐被唤醒,幽谷里泉水愈加丰盈,温柔地润滑着彼此。

  那亲密接触的刺激,也渐渐从痛楚变成欢愉,混乱的感觉便如她混乱的心思,将祝语涵的抗拒消磨殆尽,等到姬平意整个肉棒全根尽入,祝语涵已感觉不到苦楚,柔媚地吸紧了他。

  感觉到肉棒被祝语涵彻底吞没那敏感的地方,好像整个被柔软地吸紧了,舒服到只想继续沉没其中,再也不愿拔出来,可身体里又有种渴望,想要尽情地在里头抽插进出,在厮磨之间享受那肉欲的美妙。

  姬平意深刻地喘息着,身体里的本能终于战胜了一切,就连身体里头那操控一切的自己也终于被击败了。他伏在祝语涵曼妙的胴体上头,腰身规律地上提下沉,抽插之间只觉感觉愈发美妙,好像有种征服一切的快感,再加上肉欲的快乐,令他舒服得无法自拔。

  被姬平意深深切切地抽插了几下,祝语涵只觉痛楚尽消,肌肤与他接触的部分,那男性的火热彷佛会传染,让她本已火热的娇躯愈发热得撩人,尤其姬平意喘息之间,那热气就呼在她的颈中颊上,彷佛连同他的欲火一起烧进身来,跟幽谷中的刺激同样火热,她不由自主地缠紧了他,感受着肉棒与幽谷的接触,欢愉的滋味是那样美妙,令她无法自拔地抛弃一切,只想继续下去。

  迷乱之间彷佛连身体的感觉都出了差错,祝语涵只觉除了与姬平意亲密接触的部分外,好像其他部分的肌肤,也或轻或重地受到了刺激,只是云雨正欢、情迷意乱,别说她此刻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便有心思,可与男人交欢正浓的身子,也没有余裕去分辨云雨之外的事情。

  祝语涵只能全心全意地投入云雨之中,感觉着娇躯被情欲刺激得什-么都忘了,整个人从内至外正渐渐地被男人占有,那舒服的滋味美到了极处,令人不知不觉地沉沦其中,美得再也不顾其他,只想迷醉。

  年轻男女的肉欲本就热得撩人,尤其祝语涵体内的肉欲,在媚药、男人与心动的三重刺激之下,更是直透心窝,不知不觉间她已到了顶点,只觉幽谷深处一阵颤抖抽播,好像有什么从体内流了出来,整个人美美地瘫了。

  那滋味美妙至极,却是无法言喻,令初次尝试的她既喜欢又害怕,偏生那滋味如此强烈,加上男人的肉棒正在她初开的幽谷中抽动着,即便被抽搞的幽谷紧紧吸吮着也不放松,反而愈似胀大了些,让她便害怕也难以抑制,只能软绵绵地享受那陌生的舒畅。

  陡地,一股无比的畅快感直袭心窝,那美妙的滋味本来只在幽谷里贲张,却随着那快意在体内体旋冲击,无所不至地刺激着祝语涵的身心,茫然的快感令她眼冒金星,整个人彷佛就要被快感所吞没。

  迷茫之间只感觉到,方才从幽谷深处流出的东西,好像被深入体内的肉棒给吸了进去,那被吸吮的感觉,比先前的滋味更加奇妙,让身体深处的流泄愈发无法忍耐,愈泄愈是舒服。

  也不知被他这样吸吮了多久,只觉整个人都飘飘然的祝语涵,终于感觉到身上的他喘息猛地加重,就连深入体内的肉棒也陡地胀了一圈。

  正当她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当儿,一股强烈无比的火热,已重重地抽打在幽谷深处,击得她一声哀吟,整个人都舒服地瘫痪了,美得人事不知……

  喘息一时未定,但精元既出,那舒服的滋味虽极强烈,让姬平意一时间只能趴伏在祝语涵那迷人的胴体上头喘息不止,可神智也渐渐回归,见身下的祝语涵美眸含泪,虽说眉宇问春情未消,显然方才的滋味很是舒服,到现在她人还在迷乱享受之中,但媚药已消,神智渐复。

  失去了宝贵处子贞洁的苦楚,终于令祝语涵忍不住流下泪来,偏偏舒爽之后手足无力,便想推开身上的男人也有所不能,而他发泄之后也是手足酸软,别说下床,就连撑起身子都难,一时间只能撑着。

  「对……对不起……」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虽说身体仍迷恋于肌肤相亲的舒畅,方才那肉欲交融的刺激也还在心底,姬平意终究撑不住良心的谴责,主动出声道了歉,「是……是平意不该……」

  「起……起来吧……」轻咬银牙,身子虽还迷乱于高潮的余韵,芳心却已渐复理智,祝语涵知道自己已永远失去了处子贞操,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对自己期望甚高的师父。

  可方才的那一切,说到结果也只能怪曹焉此人太过阴毒,竟用上此种淫药来算计自己,加上自己实在太不小心,才会着了道儿。姬平意只是为自己解毒,这等结果无论如何也怪不得他,只是原谅的话却说不出口。

  见祝语涵嫩颊虽红,肌肤仍满溢着诱人的妍丽,眸中却满是凄苦,知她难过至极,姬平意呐呐地没法开口,只得爬起身来,从祝语涵身上离开,整个人缩到了床的另一边。

  只是人虽离开了,可眼前所见却是更为不妙。本来压在祝语涵身上时,他只能看着祝语涵那端媚娇丽的容颜,现在离开得稍远一些,虽没办法再温那柔软娇甜的肌肤触感,看到的景观却只有更加美丽,尤其祝语涵虽赶他离开,一时间却无力下床取衣,只能软绵绵地挨在床上难过。

  祝语涵本就是天香国色的美人儿,赤裸的肌肤上情欲的嫣红未褪,更添三分娇艳:加上姬平意目光到处,自不会只在她脸上巡游,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那才刚刚被他尽情占有过的幽谷。

  只见祝语涵修长的玉腿似还无力合拢,柔弱无力地瘫软着,股间那迷人的幽谷半闲半闭,不时还如石中清泉般,不住涌吐着丝丝春泉,间中还夹带几丝殷红和白腻的汁光,将那儿整个玷污了。

  原先祝语涵的绝世姿容之中,总带着一丝无以名状的矜贵,就算她没有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那气质也真令人不敢稍起亵玩之心,与邵雪芋冰洁庄严的神情又颇有不同,祝语涵的气质还带几分天仙般的清冷仙姿:但现在却是如此模样,冰肌玉肤上隐约可见被自己尽情刺激过的痕迹。

  股间那诱人的汁渍,更令男人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方才在她身上驰骋时的快意,此刻的祝语涵比之先前,竟有种无力的软弱,不让人怜惜的不敢妄动,反而使人不由想邪恶地大加侵犯。

  虽说比之先前的清冷冰艳,现在祝语涵的柔弱有种格外的诱惑魅力,让姬平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股间吸引,才刚刚发泄过的肉棒竟又渐渐硬挺起来,年轻的身体不由欲火又旺,但姬平意终究是名门子弟,方才是为了解救祝语涵体内淫毒,不得不为,此刻淫毒既去,想来只要好生调养,祝语涵早晚也会恢复,便体内淫欲再旺,姬平意总还能撑持得住,不至妄动。

  微微缩起了腿,窘迫地坐在床上,微曲起身子的姬平意生怕被祝语涵看到了自己下身的一柱擎天。

  虽是不敢失礼,双目却不能从祝语涵粉雕玉琢的胴体上移开,尤其那上头还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光看到那儿就不由想到方才种种,姬平意暗吞了吞口水,一时间想说话却不敢开口。

  他不敢开口,祝语涵也没作声,一时间更似下不了床,即便一身白裳便在床边,近在咫尺,却是无力取衣遮身,甚至像没有发觉自己赤裸着的娇躯仍在姬平意的视线之下。她软绵绵地卧在床上,甚至连侧卧都没转上一下,娇躯微微颤抖着,只闭着美目,任得泪水直流。

  「对……对不起……」全不知目光要放到哪儿好,只觉祝语涵的身子每一处都那般娇媚、那般完美,即便是刚刚被自己玷辱过的痕迹,完美不再,淫欲的秽迹贴在肌肤上头,却比其他各处更多几分诱人之美,让他再移不开目光,腹下的硬挺更难过了,姬平意连声音都抖了起来,一时间却是无话可说,连道歉的声音都显得那般无力,「都是……都是平意的错……祝姑娘……平意会负责……」

  话声入耳,祝语涵这才像发现姬平意在身旁一般,娇躯冷颤了几下,比姬平意话语中的颤抖更加激烈,藕臂微微一动,却没有取衣掩身,只无力地抓住被子,稍稍掩住了自胸往股的春光,藕臂玉腿却仍留在姬平意的目光之中。

  肌肤上头汗光隐隐,隐约可见掩不到处的若隐若现,比之方才的完全赤裸,现在这羞怯的祝语涵反而更添几分媚惑,看得姬平意好生难受,下体肉棒都硬得快顶到肚子上了,若非他强自忍耐,要不他可真想再扑上去,与祝语涵重温方才的曼妙滋味哩!

  「别……别这么说……」声音隐带凄弱,此刻的祝语涵一点没有方才力战曹焉时的侠女英姿,整个就是个柔弱得让人想捧在手心中好生怜惜的小女孩,听得姬平意怜意大升,差点忍不住想伸手安抚于她,「是……是语涵之过……不慎着了暗算,才会发生此事……接下来,也只能回阁悔罪了……」

  「那……让平意陪你回去……」听祝语涵这么说,姬平意微微怔了怔,这几日的相处,他虽感觉得出,祝语涵外表清冷,性子却极温柔婉约,不似母亲那般冷静果决,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等事,祝语涵言语中竟似对自己毫无嗔怒,只把责任揽在身上,心中怜意愈升。若说本来对她的感觉还多几分负责任的念头,现在更多的却是爱意,「让平意将此间事向令师说明,同时……同时也……」

  同时也出面求亲,这话虽在姬平意心头盘旋,但见祝语涵如此伤感,他虽知要负责任必得如此,话一时却出不了口,只伸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被上,隔被轻抚着祝语涵发颤的肌肤。

  虽说入冬已换了厚被,但她身子的娇颤却仍隔被涌上,勾得姬平意的手也一阵颤栗。

  祝语涵泪眼汪汪地睁开了美目,望着姬平意想安抚又带几分惧怕的目光,芳心微微一甜,凄苦之意一时却是难以解消。他心中想什么其实她也知道,只是事态严重,不只自己失贞而已,姬平意却是无从得知。

  迎上他关怀的目光,祝语涵芳心微颤,终究还是说出了口∶「这次的事……不只是语涵失身而已,更重要的事还在后头……云深阁的规矩,阁主必得是处子之身方得接任,当年若非「飘香仙子」韩彩蝶、「瑞雪梅香」简若芸两位师姑接连出事破身,阁主之争恐难落幕:为了避免当年之事再现,阁主与卫师姑自幼便选定语涵为下任阁主继承者,如今……如今语涵却……呜……」

  没想到祝语涵还是哭了出来,姬平意虽知不妙,心中怜意却更深,忍不住坐近她身边,伸手便将祝语涵拉进了怀中。

  贴近他强壮的胸口,祝语涵的泪水愈发难止,埋在他胸前哭了起来。

  伸手轻轻地抚着祝语涵肌理纤细的粉背,姬平意满心怜惜,可心下却隐隐知道不妙。无论何门何派,继任门主之争都极为激烈,即便是正道中人,偶尔也会传出用上什么不正手段。

  君山派内夫明轩正当盛壮,还没为此事伤神的必要,但隐隐然也决定了自己会是下一任掌门:云深阁中虽不知武裳盈年纪几何,就算要重新培育下任掌门,时间上也该绰绰有余,但此事的确麻烦,说不定就算请夫明轩出面卖这面子,要解决也不是这般容易之事,教姬平意如何不伤脑筋?

  若是换了数月以前,这其实还算不得大问题,那时栖兰山庄仍在,便不若姬园在世能执威天盟牛耳,威势也自不弱,待自己接任后还能让君山派与栖兰山庄并派,祝语涵嫁予自己,做为栖兰山庄下任的庄主夫人,也不至辱没了云深阁,便武裳盈再有意见,也只能乖乖的另找继承人:可现在这个样子……光只君山派的威名,未必能让武裳盈让步,恐怕还护不住祝语涵呢!

  怀中佳人泪水仍然难止,姬平意虽说心下踌躇,但要在心中玉人面前示弱,这面子更加放不下。他一边轻抚着祝语涵粉背,感受着她柔软而触感绝佳的冰肌玉骨,一边放轻了声音。

  「语涵放心……平意一定上云深阁求亲,必要让语涵有个好归宿:至于云深阁的继承人,这……这个……平意虽无法插手云深阁之事,但家师久历江湖,武阁主也是一方高人,加上吴羽前辈与母亲都颇有才智,大家商议商议,总会有解决的办法……」

  「千万别……」虽说心中伤痛,芳心混乱得根本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但祝语涵仍听出了姬平意话中之意,惊恐地抬起头来。

  在云深阁之中,除了卫纤如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武裳盈的性格,若姬平意真打算带大队人马上云深阁求亲,只要稍稍露出一点恃众凌寡之意,这冲突便是难免。

  「这次……只是语涵的错,算语涵求求你,平意……千万别带这么多人来云深阁,师父会生气的……」

  「只怕……不带人去还是不行……」话语入耳,不只祝语涵娇躯震了震,连姬平意都紧张了,连忙抓起被子便往身上遮。虽说被子足够厚实,两人又是验坐床上,遮掩容易许多,但方才自己两人的话语恐怕都被听了去,心中的紧张让两人一时手忙脚乱,险些没因此跌落床下。

  好不容易等到偎在被内的两人稍复平静,床上的声音不再慌乱,外头的声音才继续传了进来。「此次云深阁来援,事后夫大侠总是得登门拜谢的……也正好说清此事,若祝女侠独身回去,事后问题才多……」

  「吴前辈!」听出了吴羽的声音,姬平意不由恼怒,却不知自己真正恼怒在什么地方。此人言语中虽没明说什么,但声音平缓中还带出了几分笑意,怎么听都像是在取笑自己,尤其姬平意怒中还带几分羞意,也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若只听了两人话语还是小事,如果连前面都被他听到了……

  「你……你在外面听了多久?这样未免……未免太过无礼……太过火了吧?」

  口中虽骂,却不敢有多少火气,怀中的祝语涵更羞得娇躯紧缩,偎在他怀中再也抬不起头来,娇躯如初生小鸡般颤抖不已,那模样儿令姬平意大为怜惜,搂得她火热的娇躯更紧了些。

  「你们在里头解媚毒,外面自然得有人护法,这么理所当然的事还需要先报备吗?」吴羽话中的笑意愈发悠然,却听得姬平意羞怒不已,祝语涵簌簌发抖,心中便再恨这厮,可现在的状况,明明长剑便放在床边不远处,两人却不愿下床拔剑去找他的晦气,只偎着彼此,任他在外头语带笑意。

  「我回来的时候本来想进去帮忙的,只是听到声音就知道不能打扰,守在外头让你好生为祝女侠解毒……现在你们的事情解决了,反过来怪我这好心的护法者了,这世道变得真快……」

  虽说人在房外,房门隔绝之下根本看不到外面,即便如此,吴羽那耸了耸肩故作无辜的欠揍模样仍似就在眼前,听得口中暗暗悴了几口,姬平意却是不敢反驳。

  一来若自己再驳,让他有借口跟旁人好生埋怨,自己岂不变成了忘恩负义之辈?这等恶名可不是好背的:二来听他话意,不只自己与祝语涵的言语,恐怕连先前那不能传扬出去的床第间事,也全落到了他耳中。

  若换了自己的师弟在外头,姬平意还可以试试虚张声势,看看能不能吓跑人,至少免了这般窘境,但这吴羽虽不知年纪,光看他先前那般平淡冷静的模样,却知此人性情沉稳冷静,不是这般容易吓的,更不要说他跟邵雪芋与小妹的关系,姬平意的话声愈变愈小,再不敢多什么话了。

  将姬平意的言语吓回了肚子里去,门外的吴羽淡淡一笑,声音平和地传了进来。

  「姬少侠放心,前头一战吴羽在败了商月玄后才回来,虽不曾看到后头两阵,但以令师造诣,要再胜那一戒僧一场该不为难,令堂手上功夫,与那霓裳子也是五五之数,加上曹焉死在此处,前头的战况无论如何无须担心……反倒是祝……祝姑娘这边的问题,才需要姬少侠多用点心,免伤了两家和气。」

  听到这话,姬平意不由悚然而惊,自己惊羞恼怒之下,竟连这最重要的正事都忘了。

  本来先前算计战局之时,君山派就把三阵胜负的重心放在吴羽和邵雪芋身上,夫明轩再战一戒僧胜算稍高,便那深浅难测的吴羽斗不过曹焉,邵雪芋与霓裳子相较下经验武功都不输,若让对方有所误会,有心算无心下胜算更增,却没想到曹焉竟在此处出现,虽让自己与祝语涵压力大增,但相对的夫明轩那边却轻松多了,若非如此,姬平意也不致于漏了前头战场的要务。

  他一边这么说服自己,一边却不由羞得耳朵都红了,许久许久才呐呐地说了声谢,不敢再多言什么。

  原先姬平意还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乃天经地义,就算祝语涵是云深阁所选定的继承人,但男女之事都已做了,那层膜怎么也长不回去,若云深阁不放人,最多自己请夫明轩与母亲出面,大不了再找威天盟的长辈,以这等声势怎么也能让武裳盈让步,一时却忘了君山派与云深阁的交情,曹焉虽死,黑道联盐威胁不减,此时此刻,可不是自断援军的时候啊!

  听两人的话题早已离开,祝语涵好不容易抬起头来,见姬平意眉头微皱,正不知考虑着什么,纤手轻抬,温柔地拭着姬平意额间汗水,那娇柔的模样让姬平意回过神来,很轻很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云深阁这边……平意自会请师父和母亲作主,上云深阁求亲,只是云深阁地处悬远……」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打断了姬平意未出口的话,吴羽的声音里头带出了一丝无奈。「虽说曹焉死了,黑道联盟退了,照说君山派已然无事,但战场之事艰险难言,说不定你们前脚一上云深阁,黑道联盟后脚就杀回来了,商月玄的心计谁也说不定,我自会留守君山派以防不虞……倒是你自己得小心,祝姑娘既是武阁主钦定的继承人,事关重大,你们上云深阁可未必轻松……」

  「多谢前辈关心。」听吴羽这么说,姬平意也不得不低头致谢,两人都没说出口的是,吴羽那张脸的伤损实在太重,乍看之下绝非善人,就算君山派与云深阁都非初出茅庐的雏儿,早过了耽于外貌色相的时候,可他那张脸出现在云深阁,吓倒了一票莺莺燕燕可绝非好事。

  尤其他与云深阁或自己关联不大,也不知要用什么身份上云深阁,既然他有自知之明不去,姬平意也真的只能多谢了。

  至于黑道联盟的反扑……姬平意虽是不信,可事求万全,确实不能不小心应付。

  只是在他怀中的祝语涵,却又是另一番心思。

  当日初见之时,她虽佩服这吴羽的武功高明,对他那色眯眯的目光却也颇多不喜:事后吴羽虽指导两人联手,武功见识似都不输于夫明轩,但他便掩饰得再好,祝语涵总直觉到他对自己非属善意,只是再无旁证,也真不好举发。

  可是方才自己与姬平意「解毒」之时,他非但没有打扰,反而在外护法,直到两人云散雨收之后才开口,乍听之下虽令她羞得只敢偎进姬平意怀抱,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但这样肉体厮磨缠绵许久,她心中却不由浮起一丝幸福的感觉,竟对此人有了一丝感激。

  先前的误解和成见,使得现在她对吴羽的感觉好得太多,在姬平意怀中嘤然轻语∶「其实……倒没关系,吴兄不如上一次云深阁,与阁主切磋切磋,相信对彼此都有些进益……只是求亲之事,暂时……还是别去了……」

  「啧啧啧……有这么麻烦啊?」

  听祝语涵声软如棉,再没先前的清冷仙姿,感觉她火热娇柔的胴体便在怀中,姬平意不由舒服得呆了,大手不由自主地在祝语涵背心爱抚揉弄,勾得祝语涵可怜兮兮的目光水汪汪地望着他,既羞于他这般大胆地对自己动手,又似很喜欢被他这般轻薄。只是吴羽就在外头,她便想骂也骂不出声,只能软绵绵地任君疼爱,听外头的吴羽自言自语。

  虽说心神被怀中的美妙胴体吸走大半,但姬平意也不是白痴,吴羽那自言自语与祝语涵的话中之意,他也听得出来,显然祝语涵并不看好自己等人上山求亲,莫非那武裳盈真是如此不好说话的人?

  只是怀中佳人目光如此柔媚可怜,看得他不只食指大动,心中更满满的怜惜,只想好生保护于她,此刻的他也不管若论真实功夫,祝语涵可比自己高明,更不用说那武裳盈了。他低下头,声音温柔恳切∶「无论如何,平意都会娶了语涵进门,便有再多难关,平意也必克服……」

  「嗯……」知道武裳盈的性子,何况卫纤如也不是好说话的人,祝语涵心中微苦,若师父知道自己失身,也不知会火成什么样子?但自己现下一丝不挂,偎在男人的怀抱中,虽说下体仍隐隐作痛,满心的幸福感却是曼妙难言,也真难以出口阻止,只能唔嗯轻吟,在他怀中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心中的言语不由脱口而出∶「那……语涵的一切……就都给你了……要好好……疼惜语涵……嗯……」

  【第四卷】第三章:姑嫂之间

  听两人在里头好生缠绵,吴羽倒是没有打扰,好半晌待得里头肉体厮磨声息渐止,才又开了口。

  「若真是如此……反正云深阁这次派姑娘下山,也是为了相助君山派,不如这样好了,祝姑娘先不回去,由夫大侠和姬夫人联名回函云深阁,不只言谢并道明此事,看看武阁主如何行止再说……毕竟姬少侠身上背着栖兰山庄之事,想必夫大侠也不会吝于相助,此事亟须人手,若祝姑娘肯相助姬少侠,想来无论夫大侠或姬夫人都会很高兴的,也不违了祝姑娘下山宗旨,这样如何?」

  「那怎么行?」姬平意还没来得及反应,祝语涵的话已脱口而出,显然跟姬平意温柔缠绵之后,她的神智已恢复了过来,至少不像方才那般患得患失,像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这么严重的事……语涵若不亲回云深阁请罪,师父真的会很生气的……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

  「无论有什么后果,平意都娶语涵娶定了,绝不后悔、绝不放弃。」伸手轻抚着祝语涵粉背,羞得她满面红霞,这才发觉自己仍是一丝不挂地偎在他怀中,只是姬平意的手那般温暖,语气那般坚定,让她不由自主地只想偎依着他,再不肯挣出来,整个人软绵绵地挨紧了他的怀抱,纤手无力地紧搂着他,美目迷蒙地望着床边散落的衣裳,也不知什么时候该穿上去。

  抱着怀中佳人,姬平意眉宇之间微有忧色,其实方才吴羽所说他也不是没在考虑,毕竟自己家事重要,若有祝语涵相助,要找出灭栖兰山庄的仇人加上复仇该可方便许多,只是祝语涵开口得快,加上语气之间对师门颇有惧意,想来吴羽这拖延的主意未必是好。

  其实以他的经验,有些事表面看来很严重,但若事先以书信说明清楚,让对方肚子里的气好生发泄之后,再亲身对他好言解释,气火过去理智渐复,就比较好说理了,但看祝语涵这样,这主意恐怕未必能行呢!

  本来姬平意并不怕上云深阁,虽说从祝语涵身上,便可见武裳盈与卫纤如之武功,绝对远在自己之上,但凭着两边的交情,加上两人成了好事之后,自己也该负责,姬平意确实想上云深阁解释一番。

  可看祝语涵怕成这样,他虽雄心仍在,却不能不小心一些,搂着怀中佳人好生安抚,许久才依在她耳边轻语∶「好语涵……那边的事,让我跟师父、娘亲讨论一下再决定,好吗?」

  「嗯……」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祝语涵虽坚持要回云深阁请罪,但依她所想,盛怒之下的武裳盈也绝对不是她想面对的,姬平意都这样轻声恳求了,她又怎能坚持得下去?轻轻地点了点头,突地两人耳朵同时一竖,外头的人声已渐渐大了起来,还带些许欢声叫喊。

  知道十有八九是前头应付黑道联盟的人回来了,祝语涵连忙从姬平意温暖的怀抱中挣出,忍着股间疼痛便翻身下床,七手八脚地穿起衣服来。

  姬平意的动作虽慢一些,手忙脚乱的模样却也不遑多让,两人心中同道不妙,自己的同门在前头打生打死,自己却在床上欢合享乐,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幸好先前已令曹焉授首,否则面对师父和母亲,可真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快手快脚地穿好了衣裳,直立娇躯的祝语涵柳眉一皱,股间那痛楚又涌了上来。本来以她练武之人,身体酸痛这等事所在多有,要忍住绝非难事,只破瓜之痛不同一般,还多添了几分羞怯,自是更为难当,更不要说一感受到那疼痛,与疼痛一起降临身上的快乐也浮上了祝语涵心头,既羞又喜、痛中含快的滋味,一时间令祝语涵实在难以分辨。

  她咬牙苦忍,伸手轻轻推了站在一旁,还在慢条斯理整理衣着的姬平意一把∶「快点吧!语涵也得去……也得去拜见长辈才成……」

  被祝语涵这一推,姬平意不由有些惊讶,本来他的动作可以更快许多,只是前头才在祝语涵身上尝到了无比快美的滋味,不太习惯的肢体仍有些酸麻,加上作为师弟妹典范的他向来洁身自好,此刻却与女子有了合体之缘,虽知那是因为祝语涵中了媚毒,不得不为,可这私订终身的行动,却让他一时间真不敢面对师父和母亲,动作不由自主地拖慢下来,怎么动怎么觉得不对劲。

  只是祝语涵这一推,却让他没法再拖延下去,心中念头一闪,马上想到了祝语涵所急为何。

  本来以祝语涵淡漠清冷的性子,即便面对拂云子,虽是行礼如仪,丝毫没失了礼数,神情中却是淡淡的不当一回事,完全符合云深阁高手的淡雅仙氛,先前拂云子和夫明轩也与武裳盈见过面,知道云深阁出身之人多半都是这么个样子,她既非有心无礼,自也不会见怪。

  可现在祝语涵却是情急之心溢于言表,姬平意惊后反喜,若非祝语涵已决定嫁予自己,新嫁娘想到要面对婆婆、小姑和丈夫的长辈,紧张与羞怯满溢心头,哪里会有如此反应?

  心中欢喜之下,姬平意动作也快了起来,脸上那笑意怎么也压抑不下去,只是腿间黏腻的痕迹,令他不由回味起方才的种种,拂拭之间动作难免缓下,良久良久才恢复了正常的装扮衣着。

  见姬平意笑的古怪,祝语涵冰雪聪明,自是知道他在乐什么。她垂首娇羞,又羞又气地在姬平意身上轻槌了几下,却是柔弱无力,一点不像武功高手动辄断石开碑的威猛,反倒像极了欢爱中的情侣互相打闹时的模样,被打的姬平意愈发笑得开怀,气得祝语涵不住顿足,却没有办法。

  「……是吗?」

  厅外的弟子们欢腾喧闹的声音还没停止,向来爱静的夫明轩虽不喜如此,但这回的敌人实在太过强大,自己竟能保得君山派无事,还让曹焉授首于此,无论如何都算大胜,他心下的欢欣也非泛泛,就算自己不想这般闹法,但弟子们的欢乐庆祝,他也就不多话了。

  何况与这相比之下,眼前低首聆训的姬平意,带来的还真是个大问题。看着他和旁边的祝语涵一同垂首,配合得恰到好处,简直就像是夫妻同心那般,夫明轩心下不由有些乱。

  这大弟子向来是他的骄傲,这回又立下了击毙曹焉的大功,自己这做师父的也是面上有光:可来援的祝语涵竟也因此破了身子,听她所言只怕是不能继承云深阁,想到为了本门之事,害云深阁失去了长久培养的继承人,这事可不好跟那武裳盈交代,加上事关徒儿终身,夫明轩一时间也真没法反应。

  看着厅边被这消息惊得目瞪口呆的夫碧瑶一眼,夫明轩心下暗吁了一口气,坐在旁边的邵雪芋面上却是笑意盈盈,显然看了这未过门的媳妇,可是愈看愈满意。

  毕竟祝语涵原就有倾国之貌,此刻娇羞垂首,清冷如仙的气质一变而为娇羞可人,哪能令人不心生疼惜?

  姬梦盈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若非见大哥和自己正在说话,只怕早要跳到这将来的嫂子身边,好生问东问西一番。

  「既是如此,平意和语涵的亲事,就在本派办了吧!」见姬平意虽是低头听训,和以往一般的乖巧模样,私底下却与祝语涵不住眉来眼去,也不知传递着什么消息,又顾忌着自己的目光,想装乖也乖不了多久,那顽皮模样真是从不曾在这严谨庄重的徒儿身上看到。

  夫明轩心下轻叹,即便是个孩子,早晚也是要长大的,「此事关乎女子名节,不能不快刀斩乱麻,姬兄早逝,明轩也算平意的长辈,栖兰山庄既出了事,这喜事就只好先在君山这儿办了,姬夫人意下如何?」

  「这自然是好的。」好不容易赶跑了强敌,心里悬着留守君山派腹地的儿子,没想到赶回来之后,听到的却尽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好消息,儿子击毙了那恶名昭彰的曹焉,立了大功不算,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标致无比的儿媳妇,这祝语涵娇美纤秀,当真美若天仙,怎么看都觉得喜欢,邵雪芋嘴角不由飘了起来,心中被喜悦涨得满满的。

  只要儿子娶了媳妇,悬在心中的事也就落下了一桩,即便此时便婚有些太简单,却也不想管到这么多了。

  「这件事……还请夫兄主持。」

  「这是当然,趁着大胜强敌,正好多办几件喜事,只是……明轩还有件事,想请夫人俯允。」

  「不知夫兄有何要事?」见夫明轩竟似有些踌躇,不若一向的明快,邵雪芋不由怔了怔,只是她向来信任夫明轩,否则姬园既亡,身为长子的姬平意哪有不马上回到栖兰山庄接任庄主之理?

  看到儿子在夫明轩的教导下成材,邵雪芋心下愈喜,对夫明轩的要求自不会否决,「夫兄有何希望,若雪芋之力能及,自是全力以赴。」

  看了看厅边几乎快要哭出来的女儿一眼,夫明轩心中暗叹。一手把女儿带大,又是亲传姬平意武功的师父,对女儿的心意他自是清楚,此刻见姬平意与祝语涵眉目传情,他虽心喜徒儿有了妻子,但对女儿的伤感,却也是心中疼惜,若有机会,自然也想让女儿的归宿定了下来。

  「这……平意与语涵的喜事,自然是得赶快办,定了名分才好……只是……」

  呐呐的不知该如何开口,夫明轩好不容易才说了出来,「只是小女碧瑶,向来与平意也好,依着明轩的想法,不若你我两家喜上加喜、亲上加亲,让碧瑶也一起嫁了平意,一次处理了两件儿女情事,如何?」

  「这……」此言入耳,邵雪芋不由犹豫地看了儿子一眼,祝语涵也是一惊抬头,反倒是姬平意神情尴尬,毕竟他才与祝语涵有了肌肤之亲,眼看着长辈商议让两边结亲,没想到师父话题一转,立时就要给自己再多添个妻子,还是向来与自己相好,便没有明说也知其心在自己身上的小师妹!感觉到祝语涵的目光,姬平意只觉背心微寒,不由低下了头,再不敢说话。

  其实儿子与夫碧瑶之间的关系,邵雪芋也不是全无所觉,本来她来此之前早已盘算过轻重,便赔了清白,好让段翎与自己母女联手,再加上个儿子终究势单力孤,敌人能一举击灭栖兰山庄,虽因为突袭成功,加上栖兰山庄自姬园死后,声威堕了不少,但敌势绝对不弱,若是可以她自然也想多找助力,偏偏敌人首领用的竟是石渐「洪涛无尽」的绝学!虽觉那人绝非石渐,但她对威天盟内部的结义弟兄却也有了怀疑,助力也只能先找上君山派,这话还真不得不允。

  虽觉夫碧瑶是夫明轩独生爱女,从小宠溺之下难免有些被惯坏了,但身为父母掌上明珠的女儿家谁不是这样?邵雪芋本也觉得若撮合了两人,对栖兰山庄的复仇大业大有帮助,没想到儿子如此本事,竟又与祝语涵有了关系,助力增加她自是欣喜,一时却忘了夫碧瑶的存在。

  转过了头,求助的目光在吴羽面上一闪而过,却见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动作之小显是为了怕被看出来他与自己的关系,赞同之意却是毫不掩饰。

  虽不知吴羽为何赞同,但既有了同意者,总也不会觉得自己孤独,邵雪芋缓缓起身,慢慢地走到祝语涵身边,牵起了她一边纤细柔芙,只觉掌中带寒,显然祝语涵对此还不太能够接受。

  她轻轻地拍了拍那寒冷的小手,好生安抚之后才对着夫明轩开了口,「平意与碧瑶自幼青梅竹马,喜上加喜之事,雪芋自然赞同无疑。」

  「那……明轩这就让弟子们去准备了,」听邵雪芋出言赞同,眼见另一边的女儿终忍不住破涕为笑,夫明轩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他虽也相信自家徒儿不是喜新厌旧之人,但与祝语涵相较之下,自家女儿差得实在太多,不赶快定下此事,教夫明轩如何能够放心?也幸好邵雪芋没把自己的要求当成趁火打劫,他心下可真是快活,「至于云深阁那边,明轩自会飞书说明状况……」

  「可……可是……」虽知在座都是长辈,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但想到师父听闻此事之时的怒火,祝语涵仍忍不住开了口,「师父那边……生叩涵非得亲自请罪不可……若是拖延下去,也不知会……」

  「语涵放心,」夫明轩微微一笑,举手止住了祝语涵的言语,好不容易定了自己女儿的婚事,他可不想再生枝节,「令师那边明轩与家师会一同上云深阁解释,包保没有问题的……」

  虽觉这样下去恐怕不妙,但夫明轩既已信心十足地发了话,祝语涵可也不敢多言,她偷偷地望了望旁边的姬平意,心下百感交集,也不知该想什么好。

  虽说她一颗心早黏紧了姬平意再也离不开,却没想到夫明轩竟决断得如此迅速,自己马上就要和另一个女子分享丈夫,这等事她可是完全没有准备,一时间芳心混乱,全没注意到一边的吴羽正眼中发亮地打量着自己的反应。

  坐在床上,玉手轻抬,将覆在面上的红巾取下,望着窗外明月高悬,一身喜服的祝语涵美目迷蒙,樱唇微张却是不愿叹出气来。今儿个是自己的大婚之日,无论如何也不该难过的。

  只是……教她不难过岂有这般容易?虽说自己与夫碧瑶一起嫁给姬平意,表面上无分大小,但此处乃是君山派,夫碧瑶又是夫明轩的独生爱女,婚礼之上所有人的着重自然都在夫碧瑶身上,就连邵雪芋都不得不在表面上故示公平,不敢表现得对自己太过亲昵。

  反倒是姬梦盈那小姑娘不住黏着自己,亲疏之别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她跟夫碧瑶一般是小姑娘,众人也不把她的反应当回事,若非祝语涵早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理,这心中的难堪,可真是难过到了极点。

  相较之下,反倒是那吴羽表现的正常许多。先前第一次碰面时,对此人灼灼目光祝语涵便本能有些不喜,事后被他指导自己与姬平意的联手时,虽说吴羽刻意表现得不偏不倚,但祝语涵总本能地感觉到此人存心不良,可言行举止间却不露什么痕迹,加上此人与姬家关系匪浅,姬梦盈更是黏他黏得甚紧,即便祝语涵本能的不喜欢他,一时间却也不敢随便表现出来。

  只是……夫明轩这偏袒也未免太过火了,说什么先前姬平意与她已有过肌肤之亲,这洞房花烛之夜,姬平意总得留宿在夫碧瑶房里,才显得公平,偏偏他说得理直气壮,加上事涉闺房私讳,祝语涵便有一千个理,也不好开口辩驳。

  想到今夜姬平意就要与夫碧瑶一试当日与自己的云雨之欢,自己却得孤守空闺,祝语涵不由芳心微凉。如果不是邵雪芋私下特意找过自己,好生交过了心,请求自己为了姬平意退让一步,祝语涵可真不敢相信,未来自己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虽知对姬平意而言,一来君山派才是他的根本,光看在夫明轩这师父的面上,对夫碧瑶多加偏袒些也是难免:二来栖兰山庄被灭,黑道联盟既退,复仇之事便属首要,现在的姬平意无论如何都需要君山派的鼎力相助,怎么样也不能让夫碧瑶感觉难堪,邵雪芋之所以劝告自己忍让,也正是为了这理由,想到既嫁了人,就得做个为他后盾的贤内助,祝语涵也只能忍住心中苦痛。

  也不知是否芳心的空虚凄然,使得武功退步,还是云深阁的吟松诀确须以处子修练才能全功,破身之后,距今虽不过数日,祝语涵却感觉到自身功力已退步了些许,大约只有先前的八九成元功:只是嫁都嫁了,心中又是空虚凄凉难免,这个时候她也真管不到自己的武功如何。

  突地,一声叩门声从门上传来,祝语涵微茫的目光一转,也不管一身凤裳霞披,整个人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立在房门口那含笑晏晏的脸,一身红色喜服夺人眼目,不就是姬平意吗?

  只是冲动之后,祝语涵回神也回得快,先不说此时此刻,姬平意若非正被师弟们灌得半醉,就该在夫碧瑶的房中与她共度春宵,远处夫碧瑶的房内喧闹不断,他怎么也不可能分身到此,加上烛光之下,眼前之人虽与姬平意极其相似,但脸上笑意盈盈,颊上都不由跳出两个可爱的小酒涡,那笑脸怎么看都与庄重沉稳的姬平意不太相配,仔细一想,祝语涵便知来人是谁了。

  「怎么有空到这里来,小梦盈?」看看月色,现在也已有些时候了,祝语涵心知若非自己一心只挂着在夫碧瑶房中的姬平意,现在早该睡了。「还不去睡,当心……当心婆婆生气管你……」

  「不玩了、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本觉得自己的打扮可以瞒过祝语涵的耳目,毕竟自己与姬平意一母同胞,容颜自是肖似,加上大红喜服相衬,又在昏黄烛光之下,与姬平意相识不过十余日的祝语涵该当认不出来,没想到嫂子见到自己时虽是娇躯一震,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可第二眼便即认出了自己。

  姬梦盈撅着小嘴,七手八脚地把身上的喜服摘下来,一屁股便坐到了祝语涵身边,「嫂子怎么这么厉害,一眼就把梦盈认出来了?梦盈还以为……自己扮得很像呢!」

  「小梦盈扮的是像,脸孔装扮跟你哥哥一模一样,差点连语涵都认不出来,」见姬梦盈已坐到了自己身边,祝语涵微微苦笑,伸指刮了刮她脸蛋儿,心下却不由带甜!

  在云深阁时自己是钦定的掌门继承人,众师妹们见了自己无不礼敬,哪里碰过姬梦盈这般可爱的小姑娘?」只是这笑得不对,你的好哥哥向来庄重自持,若平常样儿也真能唬过人了,可这一笑……谁都认出来啦!」

  「哎……」伸手捉着嫂子刮搔自己脸蛋儿的纤手,姬梦盈小嘴微呶,说不出的娇媚可爱,看得祝语涵笑意难掩,另一只手早搔到了小姑的痒处,姬梦盈想捉都捉不住,两女便这样嬉闹起来。

  彼此逗玩了好一会儿,祝语涵只觉身上发热,毕竟冬夜虽寒,房里却弄得暖烘烘的,也不知君山派怎么摆布出这么暖的房间来。当然也是因为姬平意的面子,否则光看她横生一刀,跟夫碧瑶抢起丈夫来,君山派的人不搞个冰凉房间冻她才叫有鬼!

  她娇笑地收了手,让被她搔弄得软倒床上的姬梦盈喘口气,心下却暖洋洋的,若非为了安抚独守空闺的自己,邵雪芋怎会让她来?

  「呼……呼……嫂子你好厉害,哎……搔得梦盈痒死了……」衣裳不整地软倒床上,不大服气地看着祝语涵,姬梦盈娇喘之间,却不得不佩服。明明彼此就没差几岁,可祝语涵那丰姿、那气质,怎么看怎么惹人爱,姬梦盈可真的羡慕死了,若自己也有她这份气质娴雅,该有多好?

  偏偏哥哥娶亲,除了她外却把别人也娶了过门,那夫碧瑶恃着身为夫明轩爱女,向来娇蛮得紧,姬梦盈可真不喜欢她,若哥哥只娶祝语涵就好了……偏偏家中大变之后,姬梦饮也知这不可能,却仍难以断意。

  「呵……小梦盈也别这么说,你……也很厉害呢……」表面上没怎么喘气,但酥胸不住起伏,床上因逗弄而散乱的喜裳之间,内里白丝般的小衣已渐暴露,祝语涵纤指轻梳,将几缕散乱的发丝收好,心想着若非自己与姬平意已有了肌肤之亲,从处子成为妇人的手段,总比黄花姑娘家高明些许,否则这般玩闹,只怕还斗不过姬梦盈呢!她伸手轻抚着姬梦盈柳腰,只觉脸也渐渐红了。

  「怎么……你这么晚还不睡?特意过来找语涵吗?」见姬梦盈呆看着自己,一边平复着渐乱的心跳,祝语涵竟不由自主有点儿心惊,没话找话地开了口,「冬里夜寒,若梦盈受了凉怎么好?」

  「不会啦!?」听祝语涵关心自己,连语气都这般柔和,姬梦盈可高兴得紧,她自幼体弱,母亲和大哥虽是照拂自己不敢稍有差失,但长久以往,心下难免有点儿烦躁,加上身为长辈,关心的语气间总难免带点说教意味,便知其心良善也颇听不下去。

  现在被祝语涵这般轻声细语,姬梦盈可高兴了,「从那一天被段……被吴前辈救起来之后,蒙他伸手帮梦盈激发体内潜力,虽说武功上头进步还不多,但可没以前那般畏寒怕热,要让梦盈受风寒,可不是那般容易的事呢!?」

  「哦,是吗?」见姬梦盈说起那吴羽,兴高采烈之间还带几分娇羞意态,以往的祝语涵不知其中含意,可现在的她尝过男女情意之后,哪会看不出那是女儿家芳心牵系的象征?心下不由微带讶异。

  就算那吴羽武功再高,生得却着实太丑,这姬梦盈也不知怎么生的眼光,竟会看上这般人物?祝语涵虽不否认自己对吴羽的偏见,是从初见时的不快衍生过来,却仍是难改初衷。

  只是那吴羽身上着实有太多谜团,本来初见之时,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着实无礼,祝语涵原还以为此人见自己姿色而起染指之心,因此对他着实提防:但事后吴羽对自己全无无礼行为,便姬平意为自己「解毒」之时,他也在外护法,而非妄动打扰,事后对自己两人的结合也全无阻碍,似是对自己一点敌意都没有,祝语涵虽还本能地对此人敬而远之,敌意却没有刚开始时那般强烈。

  可敌意既退,好奇心便起。江湖上何时出了个这般高明的人物,之前竟是一点名气也没有?

  「好梦盈,你那吴前辈……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会跟你和婆婆走在一块的?还有……还有辛前辈也是……」虽知江湖上这样打探旁人隐私乃是大忌,但她既已嫁进姬家,这么点轻探该当算不得什么,何况光看到辛婉怡与吴羽间的夫妻和乐,真令人觉得是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头,偏生那和乐融融,却让旁人想插都插不进嘴去,「他们夫妻……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先前可全没听说过……」

  「这……这个啊……」虽说早知段翎之名若传了出去,随之而来的麻烦是怎么也不可能排除掉,但一路上看他与辛婉怡卿卿我我,夜里还让邵雪芋也在床上乖乖臣服,嘴上说是解药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这人在姬梦盈心中真不知该怎么说他,但被祝语涵这样问起,姬梦盈也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若是说实话嘛,深怕会引火上身,毕竟当年段翎的受害者中,「飘香仙子」韩彩蝶便是祝语涵师门长辈:可若不说实话嘛,她也真不知该怎么瞒过祝语涵那情真意切的温柔目光?

  「那一天,梦盈和娘被敌人震落崖下,醒来时已身在草茅,受前辈搭救,至于前辈是怎么带回我们两个的,梦盈就不知道了……」嗫嚅半晌,姬梦盈还是开了口,话语里头避重就轻,尽量淡化可能的联想,「娘所中的伤势,也是被前辈施手才能稳定,后来……后来前辈说救人救彻,护送我们去找辛姨,梦盈才知道辛姨跟他之间早已有情,只是其中细微处,梦盈就不知道了……」

  「喔……」虽听得出姬梦盈话里不尽不实,但看小姑刻意隐瞒重点,深怕被看出端倪,却不知早已露出破绽的天真模样,愈看愈可爱,祝语涵也不忍戳穿她。

  说来只要吴羽站在自己这边,他的来历底细,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也就是说……梦盈的吴前辈也教过梦盈几招罗?」

  「没……没有啦……」听祝语涵话语里把吴羽和自己扣到了一处,姬梦盈娇羞上脸,一时间连话声都柔了几分,「他……他不过是帮了梦盈一点,为梦盈激发体内潜力,好让梦盈功力进步了不少而已,其实……其实并没有教梦盈半点武功,最多……最多是在梦盈练武之时,指出梦盈的不足之处,毕竟梦盈练家传剑法已练了这么久,想练其他功夫也都晚了,他说梦盈的根骨已然定形,与其另练他法,不若就自己习惯的武功深入钻研,得益会好得多……所以就没另外传什么武功啦……」

  「这样吗?」姬梦盈话声虽柔,但此刻的祝语涵,可没办法将心思放在小女儿的情怀上头。

  身为名门子弟,练武的起点高人一筹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受名师所传,眼光可比一般练武者要高上许多,祝语涵自然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根骨身体,适合习练的武功也不一样。

  若是不适合自己的武功,就算再高明练起来也是事倍功半,所以说「只有状元徒弟,没有状元师父」,就是因为师父所传武功再高明,终究是师父自己练起来的武功,未必与徒弟的根骨全然相符,因此就算师父再悉心传授、毫无保留,这根骨的些许差异,便注定难以复制同等高手出来。

  但吴羽所言,却比她的所知更深入了一点。祝语涵从没想到,自幼练就的武功,也会影响练武者的根骨,这般些微的差异,恐怕也是是否能成高手的要点。

  虽并不因此就认为吴羽的见识眼光比师父还高明,可就此推断,吴羽至少不比名震江湖的武裳盈差得太多,恐怕比那曹焉也不遑多让,偏偏先前却是一点名气也没有,不知不觉间,祝语涵只觉自己或许还是该对他戒备点。

  只可惜……这人实在生得太丑了,虽知吴羽脸上丑陋,多半非自天生,而是不知怎么着受到后天的伤害,但光看到那张脸,祝语涵便不由自主地心生厌僧,怎么也亲近不起,却不知辛婉怡为何对他倾心?甚至连眼前这小姑姬梦盈,一颗心似也被这丑人给勾走了,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知道江湖中人虽不比官宦富贵人家,三妻四妾总还是有的,姬平意不就刚纳了自己与夫碧瑶一起进门?只是吴羽已与辛婉怡结合,就算不在意这人的丑脸,可辛婉怡与姬梦盈辈分悬隔,吴羽与姬梦盈无论如何也配不到一处,祝语涵心生不忍,却不愿就此刺激,只轻拍着姬梦盈粉背,「既是如此,梦盈该很高明的……不若找一天,让……让嫂子来看看……看梦盈被他教出什么本领?」

  「那……切磋切磋其实也好……」见祝语涵俏脸含笑,刚进来时那凄凉幽怨的模样已不知丢到了哪里去,姬梦盈暗吁了一口气。

  其实这段时日帮哥哥弄娶亲之事,也真累了她,这般冷的夜里,依姬梦盈本心早该上床去寻周公了,可邵雪芋说的也对,才刚娶亲,就把祝语涵晾在屋里,自己去与夫碧瑶洞房,怎么想都觉得祝语涵不会太好受,这才派自己出马,为的就是跟祝语涵东拉西扯,让她别那般难过,也算是自己妹代兄职,好生安慰嫂子,这下哥哥可欠了自己一笔大人情。

  只是说到吴羽教自己的东西嘛……其实真论武功,他可没教自己什么,最多指出些不足处让自己想办法改进,不过旁的嘛,虽不是直接教导自己,可暗中旁观之下,姬梦盈却学到了不少呢!

  灵机一动,想到不论是母亲又或辛婉怡,无不被吴羽在床上弄得服服贴贴,男女交合之事姬梦盈虽无法仿效,但一些类似的挑逗手段,旁观之下姬梦盈也学了七八分。

  他既能让娘亲和辛姨都如此舒服,说不定……说不定自己试试,也能让祝语涵心中凄怨全消,跟辛姨一般快活。

  拉着祝语涵的纤手说着话儿,话中拉扯之间愈讲愈远,两女也愈依愈紧,事情也不知是怎么发生的,总之当祝语涵发现的当儿,两女的衣裳都已渐渐散乱,敏感娇嫩的肌肤滑露出来,柔软火热的胴体轻轻偎紧,整张床上不由都弥漫起冬夜所不应有的热力,令她浑身香汗难止。

  虽说先前与姬平意交合之时,除了破瓜之苦及泄身之乐外,最多的感觉就是娇柔纤细的胴体被男人爱抚把玩、亲密接触时的滋味,照说对肉体的亲密祝语涵该当有些经验了,但同为女子的肌肤接触,与男人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那般的轻柔纤细,偏偏又跟自己玉手抚爱周身之时全不一样。

  姬梦盈的小手虽带着些冬夜的寒意,也不像姬平意那般火热,可抚上身来,却格外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舒服又酥麻,与姬平意大手抚上身来的感觉既相似又那么的不一样。

  隐隐觉得这样下去不妙,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妙。若换了是旁的男人这样抚触自己,这般无礼的动作早让祝语涵伸手取剑了,可对方同是女子,还是自己的小姑,从今以后就是亲戚了,虽说动作亲密一点,可这「无礼」二字却怎么也说不上来。

  她不由轻扭娇躯,想从姬梦盈柔软的小手下逃开,没有想到身体却早已背叛了自己,好似很享受被她抚摸般,软弱的再也不想逃开了。

  感觉到嫂子喘息渐娇,肌肤也愈渐火热了起来,那莹白如玉,与丝白小衣几是难分高下的肌肤,不知何时已染上了艳红的彩光,看得姬梦盈愈看愈爱,心想着那时母亲或辛姨,在他手下似也是这般反应,只是没有嫂子这般忍得住,只软绵绵地任自己为所欲为而已,不由愈发大了胆子,整个人都伏到了祝语涵身上,亲密地感受两女身体的不同处,抚触刺激间愈来愈是深入。

  「梦盈……嗯……别……别这样……」知道这样下去大大不妙,却不知会怎样不妙,若姬梦盈是男子,这等行为完全是对姬平意的背叛,祝语涵自不能让它发生,但姬梦盈与自己同是女儿家,这样挨挨碰碰,与贞节观念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祝语涵便想抗拒也找不到理由。

  更何况这样抚摸接触之下,竟有种异样的火热渐渐涌进体内,却又和媚药发作时那熊熊烈火不同,温柔轻细如水,浸上身来却一般的温热感人,祝语涵竟不由觉得自己正渴望着接下来的事,那推拒也就渐渐无力。

  听嫂子口中强撑,娇躯却早已背叛了她,火热酣红得像是可以拈出水来,柔媚的肌肤不住与自己揩擦着,虽说身上小衣未褪,可那贲张的热力,却早已烧透了两女。

  别说已有经验的祝语涵,就连还是处子之身的姬梦盈,都不由有些想入非非起来,与祝语涵之间的肌肤接触愈发深入,不知不觉间小衣都已脱离关来,汗湿的娇嫩肌肤不住互相摩掌,那气氛说不出的淫媚诱惑。

  光是自己这般不入门的技巧,都够让嫂子这云深阁出身,清淡飘逸的仙子女侠这般情动,以段翎那高明火热的手段,也真怪不得娘和辛姨那般销魂、那般享受,情不自禁地任他为所欲为。

  原本午夜梦回之中,姬梦盈也曾试用在自己身上,只是她不过旁观,自难习得其中精髓,怎么舒服感觉上都似有层隔膜,没想到用在祝语涵身上,竟能让这天仙下凡的美人儿这般享受舒服。

  姬梦盈不由胡思乱想起来,祝语涵的反应让她愈发有了自信,纤手抚触之间也愈来愈大胆,弄得祝语涵愈来愈有感觉,肌肤摩掌之间,那舒畅也传回了她身上,赤裸的肌肤相亲之间,竟有种销魂感受,让姬梦盈愈发大胆起来,纤手竟渐渐滑进了祝语涵紧闭的雪股,直迫要害!

  「不……不行……」感觉到小姑的手实在太不规矩,祝语涵羞得脸红耳赤,却不能不承认,小姑的这般手段着实令自己舒服难忍,感觉上甚至比姬平意还好些,毕竟在破身之后,今夜成婚之前,他也曾偷偷与自己再尝禁果,只不知是媚药效力已去,还是那般偷偷摸摸的影响了爱欲,感觉全没破瓜时那般欢快舒畅,反倒是姬梦盈的手法,令她竟不由有种回到那神飘魂荡一刻的错觉。

  「没……没有关系的……嫂子……唔……梦盈好舒服……好喜欢跟嫂子这样……嗯……」只觉纤手触及了一块无比温暖火热、又无比柔软纤润的所在,光只抚摸都那般舒服,感觉上就和自己的羞人之处一般甜美,可自己还没那般火热呢!

  虽知这样下去,自己跟段翎那淫贼就差不了多少了,可看祝语涵被自己轻薄的口是心非,嘴上虽仍抗拒,娇躯却本能地向自己靠拢摩掌,那火热连她自己都快受不了了,哪里还会想收手?」我们都是女的……嗯……就算哥哥……也管不了……这么舒服的事……」

  若换了数日之前,祝语涵还是处子之身,她的定力自然能让她拒绝姬梦盈的无礼,可也不知是尝过甜头之后,连少女的嫩脸皮都变厚了,还是破瓜之后定力大不如前,祝语涵竟本能地不想推开正在身上胡闹的姬梦盈,纤手柔弱地在她身上滑动抚摸,技巧却远不如她,只能败下阵来。

  「快……嗯……快停手……好妹子……好梦盈……别这样……啊……」心中两种思绪在争斗,祝语涵的心思也在挣扎,既觉得这样下去不好,又生气自己竟然想抗拒这般舒服的事儿,只是身体的本能所向,让祝语涵的抗拒若霜消雪化,渐渐软成了一滩水,随着姬梦盈愈渐熟练的手段荡漾着,幽谷竟渐渐沁出了泛着甜香的春泉,那湿润令她好生娇羞,却又好生期待,偏知同样身为女子,姬梦盈也变不出什么把戏,全然不知心中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覆在祝语涵身上,低头吻着嫂子那娇挺柔热的美峰,虽然还不及自己丰挺和柔软,下口却也是美不可言,尤其靠姬梦盈自己,可吻不到自己胸前的丰盈,前次触及这般诱人的丰润早是记忆不及的孩提间事,她自然不会放过。

  柔软稚嫩的小舌只在祝语涵胸前打转,勾得那嫣红乳蕾涨硬起来,在她小舌不住地勾挑舐吮之间不住弹动,又热又润,说不出的美妙舒服。

  一边亲吻着祝语涵的美峰,另一边的丰腴自也不会放过,只觉无论是纤手抚摩又或口舌吻吮,都是说不出的舒服,祝语涵更被她逗得娇躯发软,让姬梦盈愈发大胆起来,更不肯收手了。

  刚成为人妇不久,祝语涵的肌肤仍敏感娇嫩一如少女之时,胸前那富弹跳力的美峰更是最敏感的所在,哪堪姬梦盈愈来愈熟练高明的刺激?

  不过真正最让祝语涵又舒服又难受的,还是姬梦盈那已滑进她腿股之间的玉手,轻柔地触及她的禁地,那扣关的感觉如此轻柔,全不似姬平意那般富侵略性,可威力却是非一般的可怕,不知不觉之间那儿已成了一片泥泞,不由自主地分了开来。

  当幽谷那被水润得火热的门扉,终于被姬梦盈的纤指突破的当儿,祝语涵娇躯一阵紧绷,体内登时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快感,好像也只有破瓜之时的感觉差相彷佛,却又是那么不一样。

  偏偏姬梦盈得寸进尺,纤指小心翼翼地突了进去,微微弓起的指节轻触着那敏感的内里,抚触之间就好像进了根小型的男人肉棒,触得祝语涵芳心荡漾,酥软的胴体再也抗拒不了她的侵犯,只软绵绵地呻吟着,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呻吟了些什么,只觉整个人软软的,再不想要动作。

  姬梦盈的纤纤玉指却还不满足于探入,竟在幽谷里头轻轻巧巧地翻动勾挑,柔嫩地刺激着同样柔嫩敏感的地带,勾得祝语涵香躯不住震颤,不由自主地弓起又瘫软,甚至连腿都夹不紧了,只任那纤细顽皮的手指在里头不住肆虐,一点一点地将她体内的蜜液勾出,一发不可收拾。

  若姬梦盈只是胡乱地扭动勾挑,或许祝语涵仍能抗拒,偏偏她的手指动作感觉虽嫌稚嫩,可探着探着却是愈来愈胆大,在祝语涵能够反抗之前,已渐渐抓住了要诀,每步每步的刺探,都逐渐咬住了她敏感的要点,令祝语涵香躯在情欲的渴求中不住煎熬着,加上她的口和手,也一边一个地擒住了祝语涵傲挺的美峰,三管齐下,挑岭了体内渴望的本能,教初尝滋味的她如何能够抗拒?

  全没想到这小姑子斯斯文文,言行看来天真娇怯,床上竟有此等手段,比之姬平意可要厉害得多,不一会儿已令祝语涵陷入了茫然之中。

  若非女子相交的手段本就比男人温柔太多,虽说春雨润物无声,威力却小得多了,加上姬梦盈的动作之间,很明显地看得出来是随着自己的反应逐步调整,渐渐地从试探累积着经验,温柔的动作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拉入情欲迷蒙,显然只是初试啼声,拿自己当成试验节,祝语涵差点以为,自己是沦陷在一只如霓裳子的女色狼手下呢!

  感觉到姬梦盈抚爱之间,自己竟渐渐感受到云雨情浓的愉悦,而且不是像姬平意后来对自己的种种手法,反倒像极了自己被媚毒驱策之时,隐隐约约感觉到的情欲炽烈。

  若非手段深浅之间相差太多,加上知道那日自己与姬平意对战曹焉之时,姬梦盈可是一直都在前头战场上,心惊肉跳地看着邵雪芋与霓裳子之战,她可真要误以为当日暗算自己的,便是这看似天真的小姑子。

  想到此处祝语涵芳心不由一动,无论如何姬梦盈也是名门出身,怎么样也不可能从家门里头学到这狎玩女子的手段,真要说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不知来历的吴羽了。

  而且当日一战,吴羽在胜了商月玄后随即赶回君山派,若要说能够暗算曹焉,破他一身横练功夫,使得姬平意能一击成功,又在暗中算计自己,使自己在媚毒摧残之下,不得不失身于人,也只剩下吴羽有这本领。如此说来,也怪不得这人在自己情欲难当,与姬平意交合之时,能够如此恰好地在外头护法了。

  只是祝语涵的思虑,也就到此为止了,姬梦盈所用的手法本就高明,加上自己嘴上抗拒,身体却是本能地迎合着她的抚触疼爱,有了自己的合作,她的试探自然是愈来愈大胆、愈来愈熟练。

  做为她的试验品,祝语涵又如何能够保持理性思索?娇喘之间她只觉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小姑的口手到处,飘飘然地舒服之至,忍不住搂紧了身上的她,美得再也不愿意稍有松弛。

  整个人突地被搂得好紧,专心在祝语涵那柔软又坚挺的美峰上头,姬梦盈美目一飘,只见嫂子媚目如丝,樱唇似张似合,香躯幽香四溢,说不出的火热诱人,肢体更是紧筵住自己,不令两女的胴体间有任何间隙,显然祝语涵也已经被诱发了情兴,姬梦盈不由又是得意又是伤感。

  得意的是自己旁观之间,竟也能将段翎的手段学个八成,如此令祝语涵销魂快活:伤感的是自己已是如此,娘和辛婉怡被段翎痛快地玩过几十回,食髓知味后,哪里还离得开这坏蛋淫贼?

  可惜姬梦盈所能学到的手段,也就到此而已了,终究男女有别,就算姬梦盈再冰雪聪明,学习能力再强,终生不出段翎那令女子欲仙欲死的肉棒。

  她放松了娇躯,整个人贴紧了祝语涵,与她唇舌交缠,香唾不住交流,腿股之间与嫂子紧紧贴合,不住摩擦着,虽没有深入的刺激,可那种柔嫩交缠的感觉,却格外有种甜蜜的滋味,两女愈搂愈紧,下体不住厮磨,再也不肯分开。

  也不知是谁先泄的身子,又是或是两女一起泄阴高潮,迷迷糊糊之间两女只觉眼冒金星,感官再也没有用处,只有愈来愈强烈的快感在体内奔腾窜动,洗礼着彼此的娇躯,终于在两女同声嘶叫之间,都软绵绵地瘫了下来,柔嫩酥软的肢体却仍甜蜜地痴缠着,好像想把体内热烈的火焰传达给彼此。

  床上热烈而旖旎的春光,虽已云散雨收,却仍不肯将粉嫩的春情给散了,一时间床上散乱的美景,仍是那么的诱人耳目,柔润甜蜜地将两女的身心都结到了一处……

  【第四卷】第四章:明石已落

  「哎……好梦盈……你好厉害……」虽说高潮已过,但祝语涵仍软绵绵地不想起身,即便不像男女性爱那般的火热激烈,可同为女子的胴体厮磨,竟也颇耗体力,祝语涵只觉整个人都似还迷醉在那浓情蜜意之中,一起深陷难起,感觉上好像比姬平意的手段还厉害许多,弄得她不由娇喘难平,心中暗忖若姬梦盈是男非女,只怕也是个让女人为他辗转难眠,相思难平的情场高手,幸好她还是个女人,「嫂子……嫂子都差点被你弄得瘫了……哎……你……究竟从哪里学来这种东西……唔……」

  「只是……只是平时胡思乱想的啦……没什么的……」被祝语涵那如糖如蜜、清甜娇慵的声音逗得芳心荡漾,姬梦盈竟不由觉得已疲乏至极的身体里又有种甜蜜的需求产生,暗自心惊这坏手段的厉害,光自己都能让祝语涵如此投入销魂,怪不得辛婉怡对段翎难舍难离,连邵雪芋都将女子名节弃若蔽屣,对那香艳的「用药」法子爱不释手,嘴上虽说只是用药,心下却早已臣服了。

  只是姬梦盈想归想、对段翎气归气,这段日子身遭剧变,也不致于像以往一般天真,若真让旁人知道,自己从吴羽身上学来这挑逗女人的手法,就算不会因此让他身份暴露,可有心人思索之下,邵雪芋与吴羽的事只怕就瞒不住了,她自然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说出来。

  心下暗气自己功夫不到家,若换了吴羽在此,在他大展淫邪手段之下,身心臣服的祝语涵只怕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思问自己这种事情?

  不过想归想,光只他跟邵雪芋合体交欢,就让姬梦盈心痛如绞,就算辛婉怡开解那苦痛仍是难消,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有机会对祝语涵下手?

  姬梦盈眸若迷醉,纤手却仍娇柔乏力地在嫂子身上轻抚慢捻,虽去了那挑逗情浓的意味,仍是让祝语涵娇吟不依,床第间登时呻吟娇喘不休,一时间她竟没听出姬梦盈话语里头的破绽。

  幸好姬梦盈的手段也就这些了,何况她虽也在自己身上试用过这手段,但像现在这样与旁的女人爱抚勾引,却也是头一回。现下的她春潮方过,比之祝语涵还要柔弱乏力,可没法再甜蜜地战上一回,不一会儿两女已软绵绵地倒到了一处。

  祝语涵娇瞠地亲了小姑一口,伸手将床被拉上,掩住了两女高潮过后春意绵绵的胴体,免得再看下去,说不定又要搞出什么邪火来。

  虽说身上都覆着被子,但被底肌肤相亲,仍是情热融融,加上两女方才搞得情浓意蜜,娇躯香汗淋漓,那幽香被掩在被底,格外显得脂香肤润,光只交触之间都如此美妙,祝语涵差点压抑不住想再来一回的心,看着姬梦盈被情欲熬得嫣红娇甜的脸蛋儿,竟不由胡思乱想起来。

  若姬平意在夫碧瑶房中完了事,竟鼓其余勇回到自己房中,他想再振雄风自己自然非常欢迎,可若那时姬梦盈还在,岂不成了乱伦?偏生现在的小姑模样如此娇美诱人,也不知姬平意会否忍得住?

  哎,自己怎么想到这方面去了?暗骂自己破身之后不知羞耻,夫妻床第合欢也就罢了,跟小姑也来这么一套,便说不上什么坏处心下却也觉得不好,没想到自己脑袋里竟也混乱起来,竟连这等念头都想的出来,难不成自己真的学坏了?

  祝语涵轻咬银牙,将那胡思乱想赶出了脑海,一边放轻了声音,探头过去亲了姬梦盈一口,「好梦盈……这东西……是跟你那吴前辈学来的吧?」

  「不……不是啦!真的不是,不是他……」没想到祝语涵如此冰雪聪明,还是想到了吴羽身上去,语气里还特地加重了「吴前辈」三字,羞得姬梦盈忙不迭地开口否认,只觉芳心跳得好快,就好像深藏心底的什么东西被人看穿了一般,「嫂子你别乱想,真的……真的跟他没有关系啦!」

  「别担心,语涵识得轻重,不会乱说的……」见姬梦盈如此娇羞,祝语涵不由暗惊,现在的她哪里不知,姬梦盈如此反应,便是芳心早系在那吴羽身上的明证,可那吴羽虽武功过人、见识高明,终究生的太丑,若姬梦盈真想嫁他,明摆的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头……

  然而祝语涵心下却不由微凛。若姬梦盈方才的手段,真是从吴羽身上学来的,先不管吴珊是否已对姬梦盈动过手,光有这本领,女人试过之后怕是真离不开他,有这个代价,便被讥嘲讽刺怕也只得忍下来了。

  「讨……讨厌……」听祝语涵这么说,姬梦盈虽高兴这嫂子知情识趣,不会随便乱说话,却也猜到自己方才的说词多半瞒不了她,心思乱转之下,不由想到了一个羞人的借口,虽是羞耻已极,光说出口都够可怕了,至少能把这局面应付过去,总比让祝语涵知道那大秘密的好些。

  她怯生生地看了祝语涵一眼,连声音都压低了。

  「这件事……嫂子真的……真的不可以说喔!我们打勾勾……」

  「好……」纤指跟姬梦盈的手指勾上了,等到松开时祝语涵才娇躯一震,她这才发现,姬梦盈的纤指上竟还有着异样的湿润黏腻,多半就是方才在自己幽谷里掏掏摸摸的成绩。看着自己纤纤玉指上的湿黏,娇羞之间竟不由有种想将手指上黏腻吠吸舔舐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其实……其实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是……」羞羞怯怯地嗫嚅连声,好半晌姬梦盈才开了口,「是先前梦盈好奇,偷偷去看……嗯……去看吴前辈跟辛姨行床第之礼的时候……不小心学起来的……」

  「是……是吗?」虽知多半如此,但听姬梦盈羞怯道来,祝语涵仍是大吃一惊,纤手忍不住掩住了口,才能免得自己叫出声来,等到恢复过来,这才发现方才沾染上湿润的葱指,早已在自己唇舌之间滑过一轮,那上头的黏腻已去,却又沾染了口中香唾,那满怀的羞意在心中暗思那时情景的映衬之下,令她身子愈发火热,「好梦盈……你还真大胆,竟然……竟然敢去看……看那种事?」

  「是……是啊!」听祝语涵这一说,姬梦盈的羞意也起来了,眯细的眼儿羞答答地看着祝语涵,心思却也不由回到了那时候。

  看着段翎在床上弄得辛婉怡服服贴贴,整个人都软绵绵地融化在他怀中确实羞人,但怎么也比不上看到向来贞节自持、端庄矜持的邵雪芋,在床上被段翎几番蹂躏,直到欲火尽去才肯歇手,舒服得再也起不了身时的震撼!

  但这种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宣之于口,姬梦盈也只能借题发挥,「真的……好羞人呢……看他把……把辛姨翻来覆去……弄成那个样子……」

  「停……停停停,好梦盈……别说了,怪羞人的……」虽看得出辛婉怡与吴羽间和乐融融,一点没有怨偶的感觉,想必夫妻相处之间甚为喜乐,但听姬梦盈言述他们之间的床第之事,祝语涵不由羞进了骨子里,哪敢继续听下去?

  可心下却不由想到,连姬梦盈这偷窥者都能学到这些,若姬平意去跟吴羽讨教一番,自己与他的床第间事,岂不愈发变得乐不可言?只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嗯……」偷偷望了嫂子一眼,见祝语涵虽羞得脸红耳赤,但眸中却隐现欣羡,姬梦盈不由暗叫不妙,刚刚嫂子似乎也被自己弄得很是舒服,若祝语涵也丢下了矜持,学自己一般去窥视吴羽的房事,看到了吴羽与辛婉怡相好时的床上雄风,也只不过是羞耻而已。

  但若让她看到了娘亲与吴羽在床上相好,那「用药」的借口怕是瞒不过她,更别说可能会让姬平意也知道这件事,「可是……嫂子你可别去偷看……那次梦盈被……被辛姨逮到,被打了好一顿屁股呢……痛死了……」

  「当然……当然不可能去偷看,语涵可不是你……嗯……我想,现在梦盈也不敢去看了吧?」

  「那是当然……梦盈可不想又被抓到,打一顿屁股好痛的……」

  「不过……不过梦盈已经学到的东西……却也不能白学,」心知自己想说的话羞人已极,可话到嘴边却是不吐不快,「好梦盈……教语涵几招……毕竟……毕竟语涵也嫁人了,这东西……有用的……」

  「嗯……」

  听姬梦盈答允了,祝语涵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笑盈盈地伸手轻梳着姬梦盈细长柔润的秀发,顺道轻抚着她柔润温热的肌肤,抚得姬梦盈美目微眯,轻轻呻吟几声,显然颇为舒服。

  心思既定了下来,祝语涵看着姬梦盈舒服满足的模样,对邵雪芋不由多了几分亲近之意。虽说身为长辈,对儿子的床第房事总不好插口,更不能对儿女的妻子们厚此薄彼,但新婚之夜,丈夫就得留在别的女人房里,自己那压抑的哀苦想必也在婆婆眼内,不然邵雪芋也不会遣小姑子来安慰自己。只不过邵雪芋恐怕也没想到,姬梦盈会用这等手段来「安慰」自己吧?

  虽知自己不该再想下去,但同为女人,又是姑嫂之间,再多亲近也不嫌多的,祝语涵倒也真不把这当回事。她娇柔地偎到姬梦盈身边,状似随意,「好梦盈……你那吴前辈……伤势如何?」

  「不算太轻呢……」听祝语涵问起吴羽,姬梦盈微微一怔,这嫂子向来与吴羽不甚对盘,即便是先前吴羽教授她与姬平意联手之法的时候,祝语涵虽说乖乖受教,对吴羽可没什么好脸色,直到后来夫妻联手除了那曹焉,祝语涵才算对吴羽佩服了些,可也称不上亲近,怎么会现在问起他来?

  只是吴羽的伤势姬梦盈也关心得紧,有事没事的总会向辛婉怡探问,是以她也清楚。「那商月玄功力深厚,前辈为了速胜,硬拼之下内创不轻,不过辛姨妙手之下,应该已经恢复了……」

  「哦,是吗?」听姬梦盈这一说,祝语涵也呆了呆,她本以为那日烟雾之中,唯一可能暗算自己与曹焉的,除了吴羽之外不会再有旁人,但姬梦盈没理由欺骗自己。

  更何况那日出来见人之后,祝语涵也已发觉,吴羽虽是面色如常,行动之间却有几分涩滞,显然伤得不轻,除非他连这事也能作假,否则抱伤之身,绝对来不及回来暗算自己,那日之事,恐怕是自己多心了吧?

  「……若他能早日恢复,那就好了,到时候对栖兰山庄之事,也多分力量……」见姬梦盈美目娇柔软媚地看着自己,祝语涵不由微怯,倒不是因为小姑的目光中有什么,而是她这状似平常的问题,其实是在打探吴羽的情况。

  虽说姬梦盈涉世未深,多半听不出来,但心中有鬼,祝语涵自然难以神色如常,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姬梦盈看穿了,忙不迭地出言掩饰,「这次的事,夫前辈虽是好心……但语涵思前想后,还是得回云深阁请罪,否则师父见怪之下,语涵罪孽可就大了……」

  大车在官道上急急奔行,拉车的马儿虽是好马,但看鼻孔喷气、浑身汗湿的模样,也知马儿渐有疲态,着实赶了不少路,挥鞭的车夫也知不能这样赶路下去,但车里的几人都是君山派的贵宾,他一个小小车夫可是绝惹不起的,偏生他们都急,要暂歇的话车夫可都开不了口呢!

  在大车之中,姬平意虽坐得平稳,但看他眉头紧皱,身旁的祝语涵不住体贴地为他拭汗,却始终擦不干额间汗渍,便知姬平意心中有事,一时难以索解:另一边的吴羽沉眉敛目,手指轻轻地扣在车壁上头,颇有节奏的声音令车内颇有些渐渐入睡的气息,也不知正在考虑些什么:邵雪芋也是柳眉深蹙,车内气氛沉抑得让姬梦盈与夫碧瑶都不敢出声,只任难堪的沉默继续下去。

  本来便发生再大的事,姬平意和祝语涵、夫碧瑶终是新婚,无论如何也该在君山派待上个把月,尤其祝语涵坚持要亲上云深阁请罪,连夫明轩和拂云子都差点拦不住她,照说是不该在这路上出现的。

  没想到君山派双喜临门的欢悦还未平息,紧接着的坏消息便传了过来。威天盐众结义兄弟中排行第二刘濠的明石山庄,竟也被人所灭!山庄之中不仅无一人逃生,刘濠的尸身也在火场中被烧得焦黑,连面目都看不清楚,若非石渐仔细勘查尸身,怕还找不出兄弟的尸骨哩!

  虽说与刘濠的关系,远远不若与已故姬园的关系深厚,但刘濠终也是一方名家,即便在其独子死后颇为灰心丧志,明石山庄的故人早已星离云散,但在姬园与石渐的努力之下,这兄弟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现今明石山庄的人手,绝大多数都是姬园安排过去的,没想到竟也遭了毒手。

  若光只是刘濠被杀、明石山庄被灭,也不该打断姬平意的甜蜜新婚,但数月之间,栖兰、明石两山庄先后被灭,怎么看都觉得是针对威天盟而来的阴谋,教姬平意如何在君山派坐得住?

  尤其传言之中,威天盟的五弟、远雄堡堡主全极中已率了门下弟子,进了老三石渐的怡心园,准备找出强敌一举击灭,身为栖兰山庄的后人,姬平意自然非得马上赶去集合,才是人子之道。

  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敌人既有能力一举击灭栖兰及明石山庄,就算算上栖兰山庄自姬园死后人手散离,明石山庄东山再起,势力并不稳当的因素,其实力仍非泛泛,照说绝不是无名之辈所为。

  可就算邵雪芋与姬平意再怎么肠思枯竭,仍是想不到对手的身份:原先还以为与黑道联盟脱离不了关系,但自君山派一战之后,在吴羽的进言下君山派上下虽是庆祝,戒备之心却没放下,黑道联盟确实没有出动,只隐伏着等待反扑之机,那又是什么人对明石山庄下的手?

  「娘,」犹豫了许久,姬平意终于开了口,「儿子实在想不出来了。江湖上能有一举覆灭明石山庄能力的门派着实不多,可这里头与威天盟有隙,会下狠手灭门的却没有几个:何况……何况二叔武功不弱,却仍战死在来人手下,江湖上有这本领的便非屈指可数,也没有多少个,究竟是谁下的毒手?难不成……难不成也是与攻击家里的同一伙人?那……那三叔岂不是……」

  「那批敌人,也不知与你三叔有没有关系,」邵雪芋柳眉紧皱,美目不由望了望仍自叩指沉思的吴羽,头却不由摇了摇。

  她也想了许多可能的敌人,明摆的、潜在的都有,偏偏可能出手的却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是与石渐有关系的了:偏偏先前为了栖兰山庄之事,石渐早与全极中协调会合当中,连极少现身的老四杨挺都去找刘濠商量了,可说各兄弟都没有嫌疑,线索如此稀少,令人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叹。「虽说是洪涛无尽的功夫没错……但身形实在差得太多……哎……」

  「会不会……是弄错了?」看了看一旁没说话的辛婉怡,姬平意微微一怔,虽然辛婉怡没什么反应,但听到这话邵雪芋却已怨怪地瞪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不能不说清楚,这样下去误会可不成,「辛姨的眼光平意自然相信,娘所中的也该是洪涛无尽没错:可是……可是当日兵凶战危,会不会……会不会是敌人故布疑阵,刻意误导娘的眼光,或是用什么扩骨秘法来舒展身形?」

  「可能性太低,」回想当日战况,邵雪芋摇了摇头,「除非那人武功真已登峰造极,与娘一战时还能保留功力运使秘法,否则娘当日所见,该是那人的真实身形:而你三叔……那身形你也看过的,你爹与他兄弟做了几十年,从没听说过你三叔有什么扩骨秘法。何况那「洪涛无尽」功力使来有些似是而非,又像是刻意击出,如果不是那掌力已有「洪涛无尽」六、七分威力,显系受此功真传而非偷学,娘也怀疑不到你三叔身上,如今仔细想来,栽赃嫁祸的可能性着实不少……」

  「既是如此,那就该是旁人栽赃了。」插进嘴来,夫碧瑶得意地瞟了一直沉默的祝语涵一眼,心想你武功较高没错,但久在深山,对武林事可就不及自己了。

  「若说到威天盟曾经遇过最强的对手,又是最有可能偷学这功夫的……恐怕就是当年被击落崖的段翎,那厮据说才智过人,又对威天盟有深仇大恨,若是他暗里布置报仇,偷学洪涛无尽好分化威天盟,可能性还高上不少。」

  听夫碧瑶这般说,姬梦盈本想破口大骂∶这段翎与你同坐一车厢,还帮你君山派退去强敌,一直都与自己这伙人同在一处,如何有机会行凶?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邵雪芋已暗中扯了扯她衣袖,着她安静下来,便连一边的吴羽也向自己打了个眼色。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姬梦盈才想到不妙,若自己真脱口而出,也不知会否暴露了吴羽身份?夫碧瑶只知瞎猜还好,祝语涵和大哥可都没有那么笨,若露出了破绽,只怕车厢中人就要反目成仇,哪还能齐心对付那未知的敌人?

  「若没有证据,还是别乱猜才是。」好不容易压抑心中的波涛起伏,若非当日眼见崖下段翎的惨况,加上这段日子他一直与自己等人在一起,显然绝无动手可能,说不定邵雪芋也会怀疑到他身上。

  想到当日是自己等人将他迫入崖下,现在却得帮他辩明,还不能明说凶手不是此人的原因,邵雪芋心中也真是百感交集。

  她摇了摇头,似是不满夫碧瑶的乱猜,「猜对了也不知该怎么找此人的行踪,若猜错了……岂不让真正的敌人暗中得意?事关重大,碧瑶得小心说话才是。」

  暗中啐了啐舌,娇贵惯了的夫碧瑶哪被人这般数落过?偏偏对方是自己婆婆,即便栖兰山庄已灭,威势远不若君山派强悍,但长幼有序,即便心下再多不服,知道无论邵雪芋或姬梦盈,心里都向着祝语涵,但这口夫碧瑶却是不敢回的。咬了咬牙,她只能乖乖点头受教,不敢多嘴。

  让夫碧瑶闭上了嘴,邵雪芋却没有半分喜意,君山派的夫明轩何等人物?即便姬园在世,对其也是礼敬有加,没想到生了这么个女儿,竟没遗传到其父半点温厚儒雅。

  虽知便不论君山派的实力和自己亟须助力的现况,光看夫碧瑶与姬平意的情谊,这段姻缘邵雪芋便不想破,但不比不知道、一比气死人,同在车厢中的夫碧瑶与祝语涵,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差得太远。

  「当年那段翎虽来历神秘,却向来独来独往,在这世上消失了十几年,即使他再出江湖,照说也纠集不了此等势力。」伸手过去,轻轻拍了拍夫碧瑶玉手以示安抚,姬平意也知两个妻子之间必得一碗水端平之理,只是夫碧瑶刚刚那话说得太匪夷所思,娘亲教训得很是。

  他虽觉得妹子的表情有些怪异,就连一旁的辛婉怡表情也都怪怪的,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只皱眉寻思∶「何况那洪涛无尽乃三叔独门秘学,属内家心法,那段翎想要偷学也难,此事该当与他无关……咦?」

  伸手推开了车厢门帘,惊得车夫急忙勒马,姬平意却没理会车夫,只凝力于耳,专心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虽说距的远了,但那兵刃交击,混着人声,显然就在不远之处正有人在动手。

  虽说家事缠身,现在绝非该管闲事的时候,但敌人的身份相关线索实在太少,姬平意的脑子都已转进了死胡同去,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烦躁的心自需要寻个出口,连个招呼也不打,他飞身出外,向着声音来处冲了过去,耳边只听着吴羽和祝语涵不声不响地也跟了过来。

  车内的邵雪芋一边令车夫原地停车,算是稍稍休息一下,一边按捺住了想跟过来的姬梦盈与夫碧瑶。无论发生什么事,有姬平意与祝语涵两人一起,总不会拾夺不下,更何况还有吴羽跟着呢!

  冲入了林中,只见不远处几个人正战成一团,立在当中被围攻的锦衣女子形单势孤,额上已然见汗,一人一剑在几名绿衣人的围攻下不伉一声地默默苦战,已渐渐难以支撑。

  但她剑法高明,虽说已是守多攻少,围攻她的人数虽众,身手也相当不差,但要取胜还得再花一番功夫。

  眼见胜败将分,绿衣人也稍稍松了口气,显然这一战虽以众凌寡,却是耗了不少气力,虽没停了手,口中斥喝之声却是不停。

  「尔已无力逃出,再战下去也是徒费气力,还不快快束手就缚。若你弃剑投降,说不定吾等还可留你一条生路……若还负隅顽抗,当心性命不保……」

  绿衣人虽是言语逼斥,一副锦衣女已是俎上肉砧中鱼,只能任凭宰割的模样儿,而那锦衣女苦战至此,即便对方已稍稍松了手,仍是有守无攻,显然气力已然耗尽,再没法靠自己逃离,但仍是咬牙苦战。

  别说松口投降了,连一句稍稍示弱的话语或吭声都没有,眼神一如先前的冷漠平静,彷佛即便苦战至死,也不会吭上半声的模样。

  见了此女,姬平意不由一惊,也不管正围攻她的是什么人,手中长剑已化作虹光直斩而入,围攻那女子的众人虽听得旁边声响,但立在当中那女子剑法着实不差,一时间还难分心应对旁人,被姬平意一剑攻入,阵势登时乱了。

  那锦衣女子正自苦战,难得有此机会自不会放过,长剑点黏卸移,已逼开了围攻者的剑势,正欲退时见到姬平意,竟不由呆了,连那些绿衣人也傻了。

  见姬平意看清了那些绿衣人之后,也是不由自主地傻住,手中长剑凝在空中动弹不得。祝语涵心知有异,手按长剑立在姬平意身侧,摆出了戒备的架势,另一边的吴羽则似很有兴趣般地打量着众人,一时竟没有动作,场中只听得那锦衣女子难以压抑的散乱喘息声,不住轻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清了交战双方面目,姬平意傻了半晌,呐呐地正欲发问,绿衣人那边已先开了口∶「平意,你搞什么鬼?竟要护着凶手,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先介绍一下两边吧,姬少侠……看来该都是熟人,」嘴上微微冷笑,吴羽漫步到姬平意身边,表面闲雅平静,手中却不住传来金铁磨擦之声,显然随时就要出手,「不知这些以多为胜,欺负人家单身女子的正道高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能否请姬少侠介绍介绍,好让在下闻名一番?」

  听吴羽这般说法,姬平意不由脸上一红,心下也埋怨了几句却不敢出口。虽说为了君山派和母亲的事,他确实颇承吴羽的情,但此人也不知跟名门正道有什么恩怨,嘴上从来不怎么留情。

  在君山派的时候还好,毕竟夫明轩带领之下,君山派虽仍难免有些自以为是之徒,实际上却没什么恶行,吴羽便想挑衅也没什么好挑:但眼前的这些人确实都是熟人,听吴羽这般讥刺,姬平意不由讪讪的,偏生事实就在眼前,他想帮自己人说话都无话可说……虽然实际上也不想帮忙就是。

  「夫君,能否给这几位高人介绍一番,也好让语涵知道该如何称呼才是。」

  虽说看姬平意一见那女子的面,连招呼都不打就出手,祝语涵心下难免酸意,但同为女子,见那锦衣女虽是以寡敌众,即便已战得汗流浃背,却是一声不吭,心下也不由有些敬意,对那些以众凌寡之人也多几分厌恶。

  只是她也看得出姬平意似在顾虑些什么,若这些人真是姬平意的熟人,吴羽这般任意闻罪着实不是办法,何况她也极想弄清楚,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先送个下台阶再说。

  「这位姑娘,是平意四叔的义女,姓杨芳名柔依,」见那些绿衣人隐隐有合围之意,竟似把自己也当成了敌人,姬平意心下生火,只是他早惯了这些人的作风,知道若不小心谨慎,眼下一战难免,缓缓踏上了一步,护住了那杨柔依,丝毫不落了下风,「至于这几位,乃是平意五叔的弟子,远雄堡高手远近驰名,这位便是全五叔的二徒金贤宇,只不知自家人怎么动起手来?」

  「哼!」虽听姬平意称赞自己是高手,但那金贤宇紧绷的面色丝毫没缓了下来,他的师弟们隐成合围,个个都有跃跃欲试之色,也幸好金贤宇伸手示意,否则绿衣人人数仍占了优势,哪有不打的道理?

  「平意你愈活愈回去了,明石山庄之灭,便是那杨梃所下的毒手,杨柔依身为仇人之女,我远雄堡自然不能放过:难不成你栖兰山庄打算庇护凶手不成?喔,抱歉,我忘了现在早没什么栖兰山庄了,不知平意你仗了谁的势,竟打算为仇人出头,视我远雄堡如无人耶?」

  被金贤宇的话气得脸色泛红,虽知道远雄堡的人向来眼睛生在头顶上,原先在威天盟里便是出名的高傲,栖兰山庄既然落难,想必不会得他们什么好眼色,否则邵雪芋出谷之后,早该去依全极中了,却没想到金贤宇竟这般不留情面地当面讥讽。

  若非他身为君山派长徒,早知行走江湖不能冲动,怕早要跟金贤宇动手了,即便这人武功已得全极中真传,又比自己大了近十岁,功力也深得多,但真要打起来,姬平意自忖自己这边也是胜多输少,怎么算都吃不了什么亏的。

  踏出了一步正要说话,姬平意眼角一闪,耳边风声骤起,铁链声响中只听得绿衣人中闷哼连闪,惊叫连连,待他发现时,除了金贤宇左手按着右手,钢鞭被条铁链缠着,一时之间竟似举不起来外,旁的绿衣人掌中鞭均已落地,而一旁的吴羽嘴角带笑,右手轻轻一挥,已将铁链收了回来,另一边的金贤宇钢鞭垂地,一时间竟似已无法出手,只惊诧地瞪着吴羽,似见了鬼一般。

  虽知吴羽武功高明,左手握拳时铁制手套如铁盾护身,右手伸展时铁链随指转动飞舞,那铁链紧系指上,与旁的用鞭者以手掌握鞭全然不同,虽是长兵器却是说不出的灵活。

  虽说细了些,加上手指转动间甩鞭,力道上难免受影响,但灵动处却弥补了这个缺点,尤其五指均有铁链,施将起来声旋飞舞,食指使鞭时比之长剑还要轻灵翔动,姆指和无名指灵动稍逊,互相配合下却也灵巧多变,加上吴羽鞭上劲道特殊,竟似带着道门以柔克刚的秘术,真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

  知晓吴羽即使对上自己与祝语涵联手,两人联手之威虽盛,但要能胜他也得要过一百五十招后,远雄堡的人必是讨不了好处,姬平意却没想到此人出手如此迅快、如此出乎意料,突袭之下金贤宇等人竟是没能走过几招,若非金贤宇武功也已不弱,只怕也要和师弟们一般兵刃脱手。

  只是……这样连招呼都不打便出手,跟偷袭又有什么差别?微怒地瞪了一眼吴羽,却见他好整以暇地走了过来,手中铁链轻闪,已如伸手般将钢鞭「捡」了起来,丢还给金贤宇众人。

  那闲适模样和方才显现出来的高明功夫,把金贤宇的气焰打了个七零八落,他虽呐呐连声地在嘴里嘟念着,显然输在偷袭之下大是不服,但却也看得出彼此武功差距,便怨意难消,一时间却不敢怎么出言相骂,「你……你这丑鬼,竟然出手偷袭,全没正道中人光明正大风格……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吴羽,是栖兰山庄的人,奉姬夫人之命护卫少庄主身边,」吴羽声音中带着冷笑,一点没有想要压抑掩饰的样子,「栖兰山庄落难时节已过,少庄主刚击退曹焉等人,威名大震,本庄很快便要东山再起,金先生既说错了话,在下自然要更正:若金先生想找过这场子,待本庄之人与威天盟会合之后,在下在威天盟等待金先生大驾,若想请全堡主出手,在下也随时候教。」

  「你!」听吴羽这么说,金贤宇不由一惊。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势力最强,此时栖兰山庄和明石山庄灭,怡心园更非远雄堡对手,是以本就有的骄狂愈发难抑,但他身为名门弟子,也不是没有眼光的。

  曹焉的黑道联盟败在君山派手中的消息虽未远播,他也已知道了些许,只不知竟是姬平意主持,更不知连曹焉都死了,若此事真若吴羽所言,姬平意威名将震,加上邵雪芋未死,便是全极中亲自到此,也不敢失了礼数,他自不能做的如以往一般,「此事……之后再论……」

  「不知……金先生说杨四侠便是灭明石山庄的凶手,有何凭据?」暗里打了个手势,让姬平意不要说话,吴羽的声音清清淡淡,像是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此事事关重大,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乱说的,即便栖兰、明石二庄落难,贵堡势力如日中天,也不能就此势压众人:毕竟灭明石山庄者与攻我栖兰山庄之人关系未明,凶手说不定便是以威天盟为目标,金先生说是不是?」

  「我师父既然都这么说了,事实自是如此,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怀疑我师父之言?」

  皱着眉头,金贤宇举起了手,重重地向后甩了甩,那发言的绿衣人见师兄神色不喜,这才闭上了嘴,脸上却仍是忿忿不平之色,也不知是气方才被偷袭,还是气吴羽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言。

  虽然心中也觉吴羽所言甚是无礼,竟敢怀疑全极中所认定之事,但金贤宇毕竟也是名门高弟,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先不说吴羽武功高明,说不定比全极中也不遑多让,他既胆敢动手,光靠言语和威天盟的关系,怕是逼不住他不动手,光他话中点明的两点,就不是金贤宇所能轻忽。

  虽说远雄堡人多势强,但若论真正高手,全极中虽然自傲,却也不认为自己比石渐或刘濠高出多少,门下弟子限于造诣更不用说,若对手真是以威天盟为敌,光靠远雄堡一堡之力,恐怕未必守得住,到时候还是得和栖兰山庄的「残众」联手——这批残众说不定比自己所想还要厉害些——才能应付强敌,生死攸关,金贤宇自然不能随意开罪姬平意,更别说这对自己意含轻视之人。

  何况眼前这丑汉话中之意还不只此,刻意点明了远雄堡在威天盟中独一无二的地位,表面上是在说远雄堡威名无二,实际上却暗指栖兰、明石二山庄之灭,仅余的怡心园势力不足,威天盟中再无旁人能威胁远雄堡的地位。

  虽说在威天盟中已是说一不二,但怎么看远雄堡得益都不少,便被人猜测这等有利远雄堡的好事是远雄堡私下所为,便没有证据,不知者也真容易听信谣言。

  只是理智虽能理解,但真要向姬平意与此人低头,金贤宇仍有些低不下去,毕竟远雄堡中人在威天盟中横行惯了,如今却要低声下气,怎么也忍不住这口气。

  若非师弟先开了口,虽令金贤宇心中微火,但也给了他冷静下来的空间,知道就算真想冲突,也得由全极中来决定,自己可不想当这个坏人。

  他强抑着想要爆发的冲动,勉强冷静下来,声音中却压抑不住爆发与冷静冲突间的挣扎,「关于此事,不若请阁下与我等回到威天盟,再由师父解说一切,如此可好?」

  「这自然是好了,」见金贤宇竟服了软,以前一直被他压在下风的姬平意虽难掩得意,心下对吴羽却更为佩服,即便是借了自己击毙曹焉的威名,可光以言语就能令远雄堡落在下风,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若非此人实在太丑,又一直跟小妹走1在一起,令人看了便心生厌恶,光靠这才智武功,留在身边无论咨询或用武都是好事,「娘与小妹都在远处车上,我们便一起走吧!」

  「杨姑娘可方便行动?」见杨柔依虽是停剑入鞘,却是一语不发,也不知她是生性沉默,还是因着被冤枉而觉无语问苍天,又或者是已负了内伤,一时不敢言语,吴羽缓缓探前,遮住了远雄堡众人的目光,「不若先一道走,内人颇精医理,由内人为杨姑娘先行诊治一番可好?」

  「这怎么成?」虽说被金贤宇压下了气焰,但远雄堡中人向来说一不二,对姬平意如此低声下气,没有对他横插一手斥喝怒骂已是特例,还是看了他新立大功、威名正盛的分上。

  眼见差点就要被自己等人擒拿到手的杨柔依,竟要被来人出手诊治,金贤宇几个师弟的气性可压不下去,趁着金贤宇还没来得及开口,已吼叫了出来∶「此女与明石山庄灭门之事关系难辨,正该好生擒回受审,怎可以让人疗治伤势?姬平意你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难不成是想掩护凶手吗?」

  「真相未明、是非未分,杨姑娘既还是威天盟中人,栖兰山庄身为威天盟的一分子,自不能放任旁人欺凌同盟,」看着祝语涵抢上几步,扶住了杨柔依,直到此刻她才显露了一点摇摇欲坠的样儿,显然苦战至此,伤得还真是不轻,就连祝语涵都看不下去了,吴羽声音一若平常的冷淡,「若贵堡真想强行动手,威天盟也不会坐视,不如让在下看看,远雄堡的高手实力如何?」

  「你……」

  「够了!?」见师弟们气得脸都红了,一堆人挥拳挽袖想和吴羽见个真章,金贤宇连忙吼停了师弟们。先不说刚才他们才被吴羽打得连钢鞭都脱了手,虽因着吴羽出手偷袭,但此人武功却也着实了得,长鞭飞舞之间犹似变成了好几根,绝非泛泛之辈:光吴羽话里的陷阱就够瞧了,竟这般容易就把远雄堡从威天盟中摘了出去,偏生师弟们全无所觉,只想到要跟此人硬拼。

  虽说远雄堡在威天盟中实力最强,栖兰、明石二山庄灭后,远雄堡足可执威天盟牛耳,但若真放到江湖上,远雄堡便可独霸一方,却也称不上威震四海:眼下栖兰山庄的残部实力显然不弱,如果他们和怡心园加上杨柔依联起手来,恐怕虽还不足与远雄堡相提并论,要死守一方却也不难。

  若这批联军索性抛开一切,干脆跟远雄堡分道扬镳,对远雄堡而言可也是不小的损失,无论如何金贤宇可不愿由自己来做下这般麻烦的决定,这等事还是交给师父来决定的好。

  只是想归这么想,若真让杨柔依好端端地回到怡心园,石三爷武功虽高却向来是个好好先生,加上姬平意相护,杨柔依怕便给保下来了,这样下去自己这些和杨柔依斗过之人,也不知会否被这女人恨上。

  杨梃向来孤僻高傲,这义女也和他同个性子,得罪了之后便得斩草除根,否则让对手翻过身来,自己这些人绝没有好结果。

  「杨姑娘嫌疑未除,若不先行制住,怕又生枝节……」

  「此事不用贵堡担心,」冷淡平静地将金贤宇的话打了回去,声音虽是平和,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见吴羽如此决绝,祝语涵与姬平意对望了一眼,前者伸手将杨柔依扶着便往回走,只听身后吴羽的声音传来,「若真有异动,凭在下与云深阁的高徒姬少夫人,要解决并无问题:何况姬夫人也在后面,以栖兰山庄的实力,要保着个人不让旁人得手,乃理所当然之事。」

  「哼!」听吴羽这一说,金贤宇再没什么理由了,尤其吴羽话里透出的情报可是大大不妙,对方既摆明要拂远雄堡的面子,只怕光靠势力威压难以折服对方,偏生自己这边的人连吴羽都未必对付得了,更不要说姬平意与云深阁的高手了。

  再加上「冷月仙姑」邵雪芋仍然健在,她身为姬园的遗孀,就算对全极中而言也是长辈,即便师父到此,也得礼敬三分,更何况身为晚辈的自己?金贤宇吐了一口气,招呼师弟们拾起了落地的钢鞭。「既是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贤宇,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让人犯好端端地坐大车回来?」看着众人从大车上下来,见杨柔依虽是脸色微白,却是行动自如,很明显的没有被制,便真有伤势也已好了大半,站在怡心园门口那魁梧壮实的大汉登时震怒,甚至连跟邵雪芋打个招呼也没有,对着刚从外头回来,一身大汗的金贤宇等人就骂了出来,十足十的旁若无人。

  「那是灭我威天盟明石山庄者的义女,乃我威天盟仇敌,便未当场格杀,也该制她穴道免得逃逸,你究竟把为师的命令当什么了?」

  「把人好端端的带回来,是我的命令,」见全极中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对着金贤宇发火,邵雪芋不由心下有气。虽知这人向来如此,就连姬园在世也让他三分,但栖兰山庄落难,一心想扶儿子上位,恢复栖兰山庄威名,此刻的邵雪芋格外受不得旁人的轻视,更不用说杨柔依表面硬挺,心中着实凄惶,令她大起怜惜之心,「若你全五爷有什么意见,不如来找雪芋发。」

  虽说从知道邵雪芋是中了「洪涛无尽」之后坠崖,在路上姬平意便和吴羽与母亲谈过,知道此去威天盟不同以往,危险处不弱于临敌,十有八九敌人便在自己身畔,尤其石渐与此事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再加上路上又发生了杨柔依的事,他本就在戒备当中,但姬平意怎么也没想到,娘亲一下大车,便和全极中对上,握剑的手不由紧了紧,身旁的姬梦盈也是如临大敌,反倒是要他小心谨慎的吴羽毫不紧张,只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完全一副头一次见识大场面的乡下人模样。

  「你……这……」没想到邵雪芋竟如此硬气,全极中大吃一惊,但无论他再骄狂自傲、目无余子,邵雪芋仍是姬园的遗孀,长幼有序这名目,可不是武功高明能够扭转过来的。他气得哼了一声,一时间却无话可说,只拿眼瞪着金贤宇,想着该怎么好生惩处这办事不力的弟子。

  「好啦好啦!」见场面僵住了,站在全极中身边那身形矮小、犹若幼童的男子忙不迭地出面打了圆场,笑嘻嘻的脸上尽是养尊处优的富态,一团和气的全不像武林中人,若非邵雪芋深知其根底,恐怕还认不出来这圆圆的富家翁,便是结义兄弟中功力最为霸道刚猛的老三,怡心园之主石渐。

  「大嫂好不容易回来,大家何必站在这儿吹风?赶快进来,让老石给你们接风洗尘:尤其平意你刚立了大功,做叔叔的实在为你高兴,只是……平意啊,你也未免得罪三叔的太过火了……」

  「呃……平意若有得罪,还请三叔见谅,只不知……平意怎么过火了?平意驽钝,还请三叔示下。」提着胆子听母亲出言抗衡全极中,本来从下车开始便暗提功力,想着向来高傲骄狂的五叔也不知会怎么动手,没想到真和吴羽说的一般,全极中虽是一脸怒气,却没有动手,甚至连大声点的话也不敢对邵雪芋说一句,心中暗自腹诽全极中欺善怕恶的姬平意,没想到一下子石渐便说到了自己身上,若非看石渐神情平和,彷佛只是开玩笑的表情,躬身施礼的他可真不敢回话哩!

  全没想到自己哪里得罪了人,若说压下金贤宇的火气,好端端的把杨柔依带回来,或许是让全极中极为不喜,可怎么说……也牵不到石渐身上啊?

  姬平意躬身不敢起来,眼角飘处只见祝语涵立在身侧,表面上没有动手,纤手却已握紧剑柄,像是随时都要出手,不由暗里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让祝语涵放松下来,恭谨的神态却不敢稍有变动,深怕真惹翻了长辈。

  「还说没得罪呢?」哈哈大笑地走到姬平意身边,石渐踏起足尖,手好不容易才能拍到姬平意肩上,看得旁边的祝语涵心惊胆跳。即便她再自信,但石渐的「洪涛无尽」威名太盛,这双手也不知击死了多少黑道高手,以姬平意的武功,全无准备之下可经不起他一拍之威。

  偏偏石渐此刻的举动,完完全全是长辈跟小孩子开玩笑的样儿,即便她心中再担心,再戒备石渐此人,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听石渐放声大笑∶「君山派那一场,竟没通知三叔,你呀……未免太见外了……」

  「是平意的错,对不住……」听石渐竟说到这儿,平意心中不由一惊,方才石渐言语间,显然对曹焉战死一事已经明了,他心下还只惊讶,没想到江湖上的消息传得这般快,那一战不过月前之事,竟已传到了怡心园。

  可现在却听得一惊,原本君山派和栖兰山庄虽相交颇深,与威天盟其他人却无甚交情,怡心园石渐更是向来最不想参与江湖事之人,是以君山派有事,全没想到可向怡心园或威天盟求援,却没想到石渐竟会这般说话,他心中不由有些惶然,更有些不由自主的疑惑。

  「拂云子那老爷子高傲得紧,不想求援也是可以想像:」拍着姬平意肩膀,石渐刻意将眼飘向立在一边的祝语涵和夫碧瑶,嘴边笑意盈然,对祝语涵纤手按剑的戒备似全没放在心上,「不过平意你这事却真做错了,娶亲这般大的事,竟连三叔、五叔都蒙在鼓里,好歹我们也是长辈,竟连个帖子也没拿到,连杯喜酒都没喝到,这么做可真太过火了,你说是不,嫂子?」

  「是雪芋孟浪了,还请两位小叔见谅。」方才虽提着胆子与全极中分庭抗礼,心下却着实惴惴,只没想到全极中竟没有发火,邵雪芋心下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悔。

  若先前自己便知会这样,也不知可以少受多少闲气,只闹得场面这般僵,心下却仍有点儿慌,正好趁这个机会下台。「那一战虽胜,可那黑道联盟也非泛泛,即便损了曹焉这龙头,余下的实力仍属不凡:君山派损伤也不轻,雪芋想先办了喜事,也是为了冲冲喜,却忘了给两位小叔通知,都是雪芋的错……」

  「哎,嫂嫂别这么说,相公这是说笑呢!」见场面在邵雪芋与石渐的笑语间融化开来,再没有方才的剑拔弩张,连臭着脸的远雄堡众人的手,也从钢鞭上松了开来,石渐身畔的美妇也不由笑了起来,秀雅清丽的脸蛋儿飘出笑意盈盈。

  「难得回来,大伙儿赶紧进来,今晚我们大开酒宴,一是给嫂子和侄儿接风洗尘,二是让侄儿、侄媳妇补一顿喜酒,好事成双,大伙儿庆祝庆祝。」

  「是,这自然,这是自然……」听三婶这么一说,姬平意脸上不由一红,忙不迭地放开了祝语涵的手,又像想起了什么般,带着祝语涵、夫碧瑶与姬梦盈等晚辈,重新向石渐等人见了礼。

  「那……就进去吧!?」脸上怒意仍然未消,但全极中却不敢发作。虽说许久未见,但石渐和邵雪芋却默契十足地联了手,摆明了要跟自己为难,连石渐之妻,温柔可人的「流玉夜霜」解明嫣也开了口缓解气氛,即便全极中不惧翻脸,更不怕招惹众怒,但却也不愿把翻脸的责任全揽到自己头上。

  他一边拔脚便向内走,一边心想着等进去之后,再看你用什么理由交代杨柔依之事?

  【第四卷】第五章:掌剑双修

  众人入屋分别坐定,全极中冷眼看着立在邵雪芋身后,被姬梦盈与祝语涵翼护住的杨柔依,冷冷地哼了一声,身后的金贤宇连忙俯下身来,在师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让师父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全极中闻言之后,那不客气的目光直盯着吴羽,后者却是满面从容,丝毫不忌全极中似可生吞人的目光,只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四周,便连石渐望向自己的疑惑目光也不管。

  方才在外头得顾忌着众人形象,毕竟无论石渐或全极中均是一派之主,若是争闹岂不贻笑大方?

  但此刻除了吴羽与辛婉怡外,均是威天盟的自己人,除了杨梃外仅存的头领人物全数到齐,心知接下来便是讲正事的时候,解明嫣也不多话,只指挥着石渐的几个徒儿出去戒备,让厅中消息不至外漏,自己则是坐到了石渐身边,颇带忧心地来回看着邵雪芋与全极中。

  感觉到全极中目光怒火渐炽,虽说来此之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得和全极中好生争论一番,但事到临头,积威之下的惧意仍难掩没。

  邵雪芋伸手阻住了想说话的姬平意,求救的目光望向吴羽,却见后者笑意盈盈,一若在外之时,几乎全没把厅中紧绷的气氛放在眼中。

  「嫂子,这位是何方高人,怎不介绍介绍?让本座看看究竟是哪儿蹦出来的人物,如此轻我远雄堡,难不成当我威天盟全然无人了吗?」

  见那人连眼都不望向自己,只不住打量着大厅中种种设置,尤其是石渐身畔几上那棋桌,显然对石渐爱好围棋这方面的兴趣比对自己还多得多,轻视之意昭然,向来受人奉承惯了的全极中不由愠怒,一拍桌案便开了口。虽没用力震动茶杯,表面上不甚动怒,但光听那声音中隐隐的震动,便知全极中情绪正自激动,只不想这般快便动手。

  「这位高人姓吴名羽,当日在崖下救我母女性命,又在对付曹焉一役中出了大力,此来专为威天盟助拳,将来重建栖兰山庄,还得仗前辈大力,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五弟原谅。」

  「哦,是吗?」冷笑一声,全极中颇带挑衅地望着吴羽,虽听得金贤宇说明此人武功不弱,但当时他之所以能够在数招内败了自己弟子,多半也是仗着突袭之势,若论真实武功,全极中可不信自己对付不了这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人。

  但对方终究是邵雪芋带来的,就算全极中再目无余子,也不能失了礼数,「那终究还是外人,怎么就敢这样无礼,干涉威天盟内事?」

  「与其怪我干涉威天盟之事,不如还是请全堡主明说,杨姑娘是如何与明石山庄灭门之事扯上关系的?」吴羽淡淡一笑,伸手虚按,要邵雪芋安静下来,声音平和客气,却是冷冷淡淡,完全不把全极中将发的火气看在眼内。

  「会对栖兰与明石山庄动手之人,可不见得就会放过远雄堡,杨姑娘单身一人,剑法武功虽是不弱,要挑过石三爷或姬夫人可还差得远,倒不知全堡主怎么这生忌惮,还派贵门金少侠率众千里追杀?莫非不派这么多人,就伤不了个女儿家吗?」

  「哼!」没想到此人不仅对自己徒儿不客气,连对上自己也是话中带刺,全极中哪曾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气得一张国字脸面皮紫胀,手中钢鞭格格作响,差点便要站起身来邀斗。

  「关于此事,还请吴兄听石某一言,」见吴羽和全极中都快杠起来了,石渐挥了挥手,引来了两人的注意力,心下却不由暗笑,「真要说来,此事与杨侄女本身未必有所关联,只是……只是事关四弟,乃我威天盟家事,老五不想对外解释,也是情理之中,还请吴兄见谅。」

  「吴前辈的话,便是我栖兰山庄的话,」见全极中听到石渐言语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一副不想和外人多嘴的样儿,邵雪芋不由有气。

  虽说全极中与石渐一个冷淡一个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殊无二致,都把吴羽当成了外人……虽说他也真是外人,但就算不说他与自己的关系,光看他前来帮忙的盛意拳拳,石渐和全极中的话语就令邵雪芋怒火微扬,「待栖兰山庄复建之后,吴羽将是我栖兰山庄长老,此事雪芋早已决定,对吴羽无礼者,便是对我栖兰山庄无礼!」

  哦了一声,石渐与全极中惊讶地望向邵雪下芋,虽说几个人相交数十年,但他们向来只记得邵雪芋端庄大方中的宝相庄严,全没听过她如此斩钉截铁地为外人说话。

  不过看一路上姬梦盈与吴羽极为亲近,两人不由对这吴羽留上了一分心:这般貌丑之人,还能让旁人如此着重,想必是有真材实学,更不用说他竟能力挫污衣帮那商月玄,一身武功只怕不弱于自己兄弟。

  没想到母亲竟如此看重吴羽,姬平意不由一惊,不过仔细想想便即释然,这吴羽虽说容貌惊人——惊人的丑,但言语行动间并不惹人讨厌,武功才智也是一流,就算不说他与辛婉怡之间无比密切的关系,栖兰山庄需要东山再起,正值用人之际,正需如此高手相助,只要母亲不为了招揽此人,把小妹子也赔了进去,姬平意对尊此人为山庄长老,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不过比之吴羽未来在栖兰山庄的地位,石渐方才所言更吸住了姬平意的注意力。难不成明石山庄之灭,与四叔杨梃有什么关联不成?

  联想到栖兰山庄之难,说不定也与杨梃牵上关系,说不定还要牵扯出威天盟的一个大秘密,姬平意不由身子微震,忍不住望了旁边的杨柔依一眼,却见后者脸色苍白,也不知是伤势复发,还是想到了什么,若非靠得近的姬梦盈出手相扶,只怕还站不住脚。他心下微动,手已按到了剑柄上头,一时却不敢妄动,只等着场中石渐开解迷津。

  「既然吴兄是栖兰山庄的自己人,那老石再隐瞒下去,就真不够朋友了,」哈哈一笑,石渐举杯就口,饮了口茶,姬平意却敏感地看到,三叔隐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显然自己这边新添了这么个神秘高手,令他不由惊喜,难保往日平静,只是石渐向来自负智计,便有惊动也不是这般容易暴露出来的,「当日至火场整理状况时,把老二的尸首找了出来,却发现他面上中了一掌……」

  刻意放慢声音,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连早知此事的全极中都没怎么作声,石渐才接了下去,「那一掌直击面门,是致命之伤,显见凶手存心取命,下手狠极,将老二的面目都毁去了,若非我们兄弟做得够久,对彼此的身体特征颇为熟悉,只怕连尸首都找不出来:最糟的是那一掌,哎……用的竟是兄弟的「洪涛无尽」掌力,功力已有六、七成火候……」

  「既是如此,便与攻栖兰山庄的敌手多了几分共同点,据内人试脉所知,姬夫人所受也是「洪涛无尽」之伤,只是伤势中还带着它门功夫,虽见火候却不精纯,」手指轻轻叩在桌案上,吴羽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就好像说的并不是自己的敌人一般,「那……又与杨四爷有什么关系?」

  「问题就在这儿了,」摇了摇头,似不想相信自己要说出来的话,石渐的声音中带出了一丝沉痛,「在明石山庄灭门之前,老四正在老二府上作客,讨论应对大嫂那边敌人之事,同时我也与老五先行讨论一番。本来老二与我约定好,在两边各自讨论出个所以然之后,便与老四一同到怡心园来,大伙会合之后,看看该如何应敌……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会合,竟然就出了事……」

  「难不成……火场中竟没发现杨四爷的尸首?」闭上双目,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吴羽的声音终于带出了一丝讶然,「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将此事牵扯到杨四爷身上去?」

  「本来火场中没发现老四的尸首,我们最多只认为老四逃得一劫,不会想到什么其他地方,」叹了口气,石渐双目微阖,眼角竟已见一丝泪光,身旁的解明嫣连忙取过手巾,为自家相公拭泪,「可当时老石寻尸之间,见到老二身上的却是老四的衣裳,本还以为找到的是老四,没想到仔细再看看,那衣裳却有着被旁人硬穿上去的痕迹,显然……显然是有李代桃僵的嫌疑……」

  「既是如此……」听石渐这么说,邵雪芋也不由觉有疑云。刘濠与杨梃身形颇为肖似,便是自家兄弟,如果只看背影,要误认都是常有的事,若是面容毁了,要分辨出来还真是不易,光只是衣裳上一点痕迹,要假造也未免太容易了,光想靠此来误导自家兄弟,或许瞒得过旁人,但以石渐之智,岂能上这种当?

  「记得二弟胸口有个印记,是与生俱来极难仿冒,莫非三弟是看到了这痕迹,才知道尸首的真实身份?否则二弟和四弟身形相仿,没看到面容,如何认得出来?」

  「没有看到那印记,」摇了摇头,微带怒意地看了全极中一眼,石渐面上竟似现出了些许老态,显然此事对他打击颇重,「尸首胸前被人用剑挖去了一块,正好就在印记之处,显是凶手用来混淆的手段……当然,光看此处仍是没法辨认尸首身份,只是故布疑阵的可能性也有。老石原本想先找杨侄女过来问问,弄清楚情况,没想到老五还是那火爆性子,这般快就动手了。」

  「哼,事情明摆着的,何必多此一举?」冷哼了一声,似对石渐优柔寡断的性子很是不满。这三哥智计过人,就是太爱力求万全,总要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才动手,「那尸首不是老二就是老四,凶手既把衣裳都换了,又把那印记给挖了,明明就是要让我们误认,还有什么好想的?」

  「在下倒有个疑问,」似没把全极中的话放在耳里,吴羽望向石渐,「明石山庄满门俱灭,三爷如何知道当时四爷正在二爷府上作客?光只靠衣裳这线索,未免太薄弱了吧?」

  「这个啊……」似没想到吴羽竟问这种枝节小事,石渐微微一窒,缓缓地说了出来,「明石山庄虽然被灭,其实不是全部人都死在山庄里,有个庄丁负伤前来报讯,只是他伤势太重,才刚说得一句明石山庄遇袭,老二和老四正在应敌,之后便即断气,闻讯前来的老五甚至还来不及问到人呢!那时我与老五连忙率人赶去现场,只见断垣残壁,敌人早都望风而逃了。」

  「那……就真是可惜了,」叹了口气,吴羽摇了摇头,「若是能够,吴某真想向那位报讯者灵前致祭,毕竟他也是忠勇之人,拖着伤势赶往怡心园报讯,只可惜仍是功亏一篑,可惜了……」

  「已经入土为安了,」石渐吁了口气,「是明石山庄的姬炎,原来也是嫂子门下出去的。」

  是姬炎?听到这话邵雪芋不由一惊,原是从栖兰山庄出去的人,她也认得的,只是那姬炎向来精滑,趋逸避劳的事干得才多,轻功也不怎么样,她怎也没想到临到大难,这人竟会拖着伤势千里报讯,简直像换了个人。只是人都死了,死者为大,邵雪芋也不会如此不长眼地胡乱评判。

  「此事……仍有疑义,」目光平缓地望向在座诸人,吴羽双目微眯,也不知在考量什么,「先后攻击本庄和明石山庄,为首者用的是「洪涛无尽」的掌势,或许可说是凶手暗地修练,好用来栽赃嫁祸。但杨四爷向来独行江湖,一人一剑之威宵小辟易,虽说高明却难免孤傲:凶手那边的人员虽说不多,却是锻炼精良,绝非临时成军,这票人马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若真与四爷有关,平日联络或训练之间,该会有些线索,怎可能如此神秘地拉出一票精锐来?此事着实诡异……」

  此人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石渐轻吁了口气,询问的目光望向全极中与邵雪芋。

  全极中冷哼一声,别过了头去,邵雪芋却低头沉思,许久许久才抬起头来,艰难地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此事乃威天盟中机密,便连平意侄儿也不晓得,也怪不得吴兄不知。」石渐饮了口茶,目中泪光盈然,「威天盟其实除了栖兰山庄、明石山庄、远雄堡与我怡心园外,还有一支隐藏的力量,是由老四带领训练的影剑门,与威天盟一明一暗,作为奇袭之用,又或者有些不便由本盟出面的事也由其处理。说来若非明石山庄事变之后,怎么也联络不到影剑门之人,便到了驻扎之处也是人去楼空,我们还……我们还怀疑不上老四竟会与此事有关,实在是……实在是太过分了……」

  看解明嫣轻拍着石渐的背,着意安抚,那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像夫妻之间,反而颇似母亲安抚激动的儿子,若非厅中气氛,恐怕真会让人笑出来。

  姬梦盈不由喟叹,石渐自幼便修练「洪涛无尽」这功夫,虽说苦修有成,掌力之雄一时无二:但这功夫太过激烈,石渐过早修练,也使得身体四肢受到过重的刺激,身形难以发育,虽已是一方之雄,模样看来仍如小儿,称雄武林的代价着实太大了。以往便因如此,姬梦盈才没有好好修练武功,毕竟这等代价,着实令人望而却步。

  相较于姬梦盈还有闲心看解明嫣安抚石渐,姬平意、祝语涵等年轻一辈却都被惊讶冲昏了头。这等重要之事,自己等人竟是一毫不知,盟中长辈也真会保密,不过由此也显然可见,他们究竟花费了多少心力在这影剑门中。为了在江湖上生存,也真是好早好早就做下了准备。

  不过相较于年轻人的惊讶,邵雪芋心中却更是百感交集。这影剑门虽是威天盟中的机密,但当年几次围剿段翎,虽没真的暴露出来,但以段翎之智,要说他全没发觉影剑门的存在,邵雪芋可真是不信。毕竟就连影剑门之首,杨梃的手下大将马轩,当年也曾跟段翎交过好几次手,没想到段翎竟会选这个时间点,刻意将威天盐这支实力暴露出来,真不知他心下究竟是怎么想的?

  转过了头,见杨柔依面色发白,邵雪芋不由心生怜惜。杨梃这义女自幼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毕竟杨梃未曾婚娶,大男人要带女儿可真不易,真要说起来,杨柔依与自己又或解明嫣的关系还要亲密些。

  既然身为杨梃义女,影剑门之事自不可能瞒过她,只是杨柔依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竟然……竟然真的和她的义父有关!既然连石渐都这么认为了,恐怕杨梃便是那神秘莫测的真凶,影剑门也已从暗中维护武林正义的宗旨,变成他手中杀人之刀,这真相教她如何受得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楚楚可怜的杨柔依身上,转向自己的目光里全是责怪之意,全极中火气愈增,只是犯不着为此小事发怒,「本来本座也非不通情达理之人,若她不知老四之事,也不会为难她,碰上她的时候本座也问过她那几日的行踪,没想到无论怎么问,她却是死不开口,全不晓得为自己置辩,本座自然只好先行拿下她再为行止,你们倒说说这有什么错?」

  虽说全极中说的理直气壮,但在场众人都知他向来作风,即便开口询问,也绝不像他所言那般客气,比之官家问案也不过少了官服和过堂刑具而已,除了吴羽「哦」了一声,颇有点兴趣地打量起簌簌发抖的杨柔依外,旁人望向全极中的目光竟是一点未变,气得全极中脸色紫的发红,别过头去再不肯说话,只留下侍立在后的长徒朴锺瑞、二徒金贤宇二人回瞪众人,气氛一时紧绷。

  「不知那事发生之时,杨姑娘究竟身在何处?」询问的言语出了口,见众人责怪的目光全到了自己身上,吴羽耸了耸肩,仍是一副不当大事的轻松模样,与全极中的脸红耳赤恰成对比。

  「凡事总得弄个清楚,何况此事关乎杨姑娘清白,在下自是不能不问,只不过……若杨四爷与影剑门的人都已消失无踪,全五爷却还能在外头找到杨姑娘,想必这段时日杨姑娘必然不与杨四爷一路,只是事关重大,无论如何此间行踪,还得请杨姑娘稍作交代以自清,各位说是不是这道理?」

  虽然是同样的问题,但出自神态平常轻松的吴羽之口,与出自全极中问案般的口吻,效果确实大大不同,只没想到杨柔依仍是抿紧了嘴不肯作声,泛白的脸上微染红晕,说不出的娇荏柔弱,全没一点侠女英风,看了只令人更加怜惜,全然不会把她和灭门凶手想到一处。

  「看来……确实是有点问题,」察颜观色,吴羽似是看出了什么,他对着面上狐疑的姬平意摇了摇手,着他不要妄动,「不过也未必是跟杨四爷有关的问题。杨姑娘既不肯跟我们这些大老爷说,不若晚些跟姬夫人与石夫人私下说说如何?有些女儿家的私房话,确实不适合让连妻子都没有的大老爷们听到,说来若与此事无关,两位夫人也知此中分寸,不会随意泄漏出去的……」

  见杨柔依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和当初被自己逼问时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全然像是两个不同的人,感觉自己被耍了的全极中大是恼怒,偏偏身份摆在这儿,也真不好跟个小姑娘呕气:只他对吴羽的火气却更大了许多,威天盟的结义兄弟之中,连那身段幼小犹若童子的石渐都娶了妻,只有自己和杨梃至今仍是孤家寡人。

  杨梃向来高傲独行,也还罢了,自己身为远雄堡之主,却始终没个夫人,早是全极中一块心病,没想到这人边说边望自己还边偷笑,摆明了是说出来气死人的!

  说来全极中也是威震一方的豪雄,又年当盛壮,本来绝不会没有姻缘,只是他气性大,又喜迁怒,一不如意便又打又骂,堡中家丁星离雨散,转换之快比之姬园过世后的栖兰山庄还要严重。

  家丁已是如此,枕边人更是受不住,原先虽也曾有过妻子,但没相处个几日便下堂求去,久而久之连这么点机会都没了,身边除了徒弟之外,几乎没什么可以和他相处过十来年的人。

  只是这等事终属私人小事,无论如何也不登大雅之堂,吴羽虽明讥暗刺,全极中却不好发作,只冷澈地瞪着身后差点忍不住偷笑的两个徒儿,迫得他们都闭了嘴,死气沉沉一如道学面目,这才转了过来,「难不成吴兄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五爷说的是哪儿话?此事如此重大,自然不能算了,」嘴边淡淡一笑,虽说吴羽面上彷佛被土石磨擦过般难见真实面目,但一直笑意盈盈,将面目也减了三分丑恶,「只是姑娘家的事,身为男儿未必能弄得清楚,若事涉私密也有所不便,不若交姬夫人与石夫人探问,比之五爷或三爷来问要好得多……当然,若远雄堡肯派女弟子出面,几方会议一番也不是不行……」

  「胡闹、胡闹……」把头摇得像波浪鼓,全极中虽是怒火冲天,却不能不承认自己落在下风,偏生他向来性直气大,最是不耐女子细腻多变的心思。

  远雄堡阳盛阴衰,除了厨房中几个老年仆妇外再无女子,便是朴锺瑞、金贤宇等徒儿,也都错过了姻缘,要说到女子私密之事,确实有些不便,只他没有想到,吴羽竟敢借着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光明正大地将远雄堡从审问中排除出去,这吴羽至多三十出头年纪,怎如此心思诡谲?心想着现在不跟你争,晚些再找机会发作。

  见全极中被气得转头没法说话,向来仗他势子的朴锺瑞等人也无话可说,姬平意心中暗自得意,见石渐目光中也掠过一丝得色,心想五叔向来得罪的人多了,让他吃个不大不小的暗亏,也算给受气太久的大伙出了口气,不由向吴羽投过一道赞赏的目光,但厅中气氛却不能这样压抑下去,「不知二叔停灵何处?平意想先行祭拜,以尽晚辈之礼,不知三叔可行个方便?」

  知道结义兄弟虽是情深,但全极中向来高傲自负,收拾尸首这种事是绝不可能亲自动手的,若以个性而论,收殓刘濠尸首之事,十有八九是石渐亲力亲为,想来刘濠的尸首也绝对远不到哪儿去。

  姬平意站起身子,一躬到地,声音中满是诚恳:虽说当年段翎事后,姬园和刘濠间颇有心结,连带着姬平意也与这二叔不亲,但人都死了,身为晚辈,这等礼数还是该尽的。

  「这……这个……」不知为何沉吟了片刻,石渐还没来得及说话,全极中已先说了出来,「老二便停灵在后院,只是还没入土,平意你既然回来,确实该先去上灶香,尽些礼数才是。」

  「既是如此,那我也去好了,」站起身来,吴羽轻轻地拍了拍手,声音平平淡淡,好像说的是吃饭睡觉般的平常事,全极中甚至还没来得及反问一句「你去干嘛」,耳中听到的话已让他气得差点跳起来。「顺道验一下尸首……这回的事情着实出人意料,不亲眼看个详细,实在不能放心……」

  「你说什么!?」怒吼声震得桌上茶杯都格格响了起来,全极中一跃而起,一双钢鞭已然在手,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中除了震怒外,还外加一丝得意,方才所受的气,彷佛都随着这一下发泄了出来,若非心知此人武功只怕不弱,以全极中的个性,钢鞭只怕比声音还早打下去。

  也真不能怪全极中怒吼,就连向来不喜欢这五弟的解明嫣,听到这话也是怒上心头。虽说还没有入土为安,刘濠终究已被收殓入棺,俗语说死者为大,你竟然敢说要开棺验尸,身为死者家属如何能够不怒?

  就连一直支持吴羽的邵雪芋及姬平意,脸上也颇为尴尬,一时不敢面对旁人愤怒的目光,倒是向来最怕这等剑拔弩张气氛的姬梦盈,却是一点色变也没有,只好端端地留在当地,显然对吴羽信任至极,全然不想问他究竟为什么说出这种话来,厅里只剩全极中的怒吼。

  「便还没有入土为安,老二终已入棺,你凭什么开棺验尸,徒扰死者安宁?」

  虽是怒吼,全极中眼神中却有自己也没察觉的一丝兴奋。入厅以来这吴羽虽是言语带刺,可都是依足了理,让全极中便是受气也难以发泄,好不容易等到了对方一丝破绽,教他如何忍耐得住?」原先你欺我远雄堡,本座便忍了,没想到你妄自尊大,竟是不把威天盟放在眼内,看我如何教训你!?」

  「这……有什么办法呢?毕竟复仇为大啊!不亲眼看看死者的伤痕,不亲眼看看对手究竟有多少本领,教我们如何为死者报仇雪恨?想必死者在天之灵,便被打扰了些许,但也真心希望同盟之人能为他复仇,此乃是必要之恶,为了满足死者遗愿,这等事我等还是非做不可的。」

  听吴羽说的理所当然,解明嫣的满腔怒火才熄了一半,邵雪芋与姬平意也渐渐面色如常。毕竟吴羽所言也是在理,敌人如此神秘,到现在众人也不知是否真是杨梃和影剑门所为?

  即便证实了对手,但向来练剑的杨梃,竟会将石渐的绝艺偷学到六、七分火候,连以智计自矜的石渐自己都没有察觉,其人隐伏之深可以想见,对上这种敌人,能多了解对方一点就是一点,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多追查对方一点根底,便多一分克敌致胜的把握,这种事众人还是了解的。

  虽说如此,但石渐却仍是眉目紧皱,彷佛对这提议很不满意,也不知是否因为怕打扰了自家兄弟亡魂,而全极中好不容易找到这机会动手,哪里有可能放过?

  吴羽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双钢鞭已打了下去,恰恰跟吴羽掌中细细的铁链战到了一处,一时斗了个难解难分。

  只是两人边斗,旁观者愈发觉得佩服,自然被佩服的绝不是众人皆知其实力的全极中,而是眼前这丑陋无比的吴羽。先不说吴羽在全极中狂猛的攻势之中,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光只在说这几句话之间,语气竟没半分停顿,若是闭目听来,便跟心平气和的坐着说话一般无异,决不相信他在说这几句话之间,已连续闪避了全极中风声虎虎的四招猛烈进击,连表情都没动一下。

  虽说双方所用兵刃都以鞭为名,但相同的却也只有名称而已,吴羽掌中铁链飘忽灵动,挥舞打击之间却不带劲风,即便全极中一开始攻击时直捣其身侧,却是应付的轻松简单,竟将全极中迫了开来,显然所用的法子与长鞭类似,却是更进一步,飘忽之间更为难测。

  而全极中所使的钢鞭,其形虽与长剑相类,却不似长剑以削刺为功,反而是强攻硬打,以打击为主的兵器,一时间场中风声虎虎,混着全极中的吼声,打得热闹无比,看得目瞪口呆。

  本来这类兵器,其形虽似长剑,使将起来却比轻灵飘动的长剑多三分刚烈的战场气息,毕竟那是为了避免沙场久战之后,长剑锋钝刃折而减低威力,才发展出来的兵器,以全极中气性之刚猛锐烈,使上钢鞭正好得其所哉:加上他震怒之下出手,虽少了三分谨慎,却也多了三分刚猛,威力愈增,却没想到眼前这名不见经传的吴羽,竟还是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他的钢鞭。

  看场中战得热烈,石渐一双眼只盯着吴羽的一举一动,似要把他的动作全然印在脑海。以石渐这等眼力,自是早已注意到吴羽非以掌握鞭、以腕使鞭,而是将细铁链束于指上,力道虽弱了一半,灵巧处却恰可弥补不足:加上人有五指,现在吴羽不过是食指用鞭,偶而中指和姆指轻扬,似有若无地旁敲侧击几下,彼此援护之下,在全极中毫无察觉中间带动战势。

  若他五指齐出,全无所觉的全极中只怕是非输不可,他一时看得呆了,竟是全然忘记了要喊停阻止这场战斗。

  「够了吧?」心知石渐既不出言阻止,在场众人中若论武功身份,也只剩自己能够挡下这一战,邵雪芋微微摇头。她知段翎身份,即便有金龙刺十余年摧伤,这样单打独斗之下,全极中仍远非其对手,现在他在场中不过是耍着全极中玩而已,只是全极中却是全无所觉。

  邵雪芋轻叹之间,人已观出空隙,闪到了两人之中,长剑连引带拨,将两人兵刃荡开,「这可是在怡心园!」

  被邵雪芋瞪了一眼,吴羽收起手中铁链,退到了一边,被堵住的全极中只气得脸红耳赤,但眼前之人是大嫂,又是出手息争,已隐隐感觉自己落在下风的他自然不愿继续打下去,正好趁此台阶收手,只此人所言确实过分,他便收手也不想住口,「难不成……大嫂也想打扰死者不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邵雪芋收起了长剑,她何尝不知吴羽之所以出手,一来是为了试全极中的本领:二来若威天盟中隐伏有敌人,也好让其误认他的真实本领。

  没想到吴羽为了隐匿身份,不只弃剑不用,将自家兵刃整个改了过来,连在这等细节都做足了功夫,邵雪芋确实发觉,当年自己之所以几次擒不到此人,恐怕也不是先前所想的老天爷不长眼,「为了看穿敌人的本领,有些事也是不做不行……若二叔在天之灵有怒,便降到雪芋身上吧!?」

  「哼!?」邵雪芋的话都说到这分上了,全极中也知自己阻止不了,方才一战他虽怒火中烧,但几十年的江湖路可不是白走的,吴羽鞭法灵动诡谲不说,当中还隐有其他异处,战了数十合他也察觉到了几分,自知不是其对手,心下又气又怒,栖兰山庄从何处寻了这么难搞的人物出来?尔后远雄堡只怕不能像先前那般傲视威天盟了。知此时冲突不好,他索性也收了手,等待下次机会再定行止。

  众人在祝祷之后开了棺木,看着那显然技术还不娴熟的小家丁们弄得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才把棺木打开,本来还有几分好奇的姬梦盈虽同众人一起凑过头去,却是一见棺中情景便吓地缩回了头,簌簌地发着抖,害得众人中本该负责验尸的辛婉怡不得不空出手来,安抚着这小姑娘。

  也难怪姬梦盈发抖,数年前姬园过世,身为女儿的她虽也协助过处理亡父尸体,但姬园终究是因病辞世,死相便不好看,也没可怕到那儿去:可现在棺中的尸首,却被烧得面容焦黑,加上掌创深陷,便再高明的眼力也难看出死者形容,显然凶手为了隐瞒死者真容,不只一掌击在死者脸上,还刻意烧毁其面目,为的就是让旁人难以分辨死者身份,其机心着实险毒。

  只是老天有眼,那火未及烧毁死者全身便即熄灭,加上石渐灵目看穿衣裳上的破绽,让凶手难以全功,有了这些线索,加上影剑门神秘失踪的事实,真凶已是呼之欲出,便连邵雪芋望向杨柔依的目光,都多了几分戒备,更不用说一旁那手仗钢鞭,怒目在杨柔依与吴羽身上不住流动的全极中了。

  反倒是石渐还撑得住,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棺中自家兄弟的尸首,退到了一旁,空出位置来好让吴羽验尸,一边轻拍着身边全极中小臂,似是深怕兄弟一个沉不住气,又再争竞起来。

  虽说尸首已被石灰炼过,加上时已入冬,尸首全无腐败之象,但棺中尸气仍是令人颇为难受。闭住了气,深怕受尸气所侵,吴羽还没来得及俯身下去看尸首,一旁姬平意已扑了上去,握着尸体的手放声大哭起来,那模样看得一旁的邵雪芋柳眉轻蹙,鼻头一酸,泪水几也忍不住流下。

  说来自当年段翎坠崖,为了争那仅余的一颗「九转龙珠」,栖兰山庄与明石山庄闹得不甚愉快,即便后来刘濠因此消沉,受姬园之助才能东山再起,两家仍不如先前结拜时那般和睦,姬平意这哭,多半非因心感刘濠之亡,而是从此想到了自家事。

  自姬园死后,栖兰山庄也渐有衰败,否则也不会这般容易受人所侵。原先人在君山派,便有心痛也能稍忍,如此触景伤情,教姬平意怎不为之悲从中来?那哭泣之哀,让原本一心想找麻烦的全极中也为之黯然,按鞭的手也松了。

  带着些许复杂的目光,吴羽瞥了姬平意意味深长的一眼,也蹲下身子,伸手握住死者另一只手,仔细观察着死者伤势:只是那一掌盖在脸上,偏生死后又惨遭火焚,便以吴羽目光之锐,要看出什么痕迹也是难上加难。他检视良久,终究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子换辛婉怡上场。

  在姬平意的哭声之中,辛婉怡金针连发,刺入了死者几处穴道,她仔仔细细地看着金针入肉时的反应,纤毫不漏地检视着死者身上任何一点痕迹,许久许久才站起了身子。

  「是「洪涛无尽」的伤势没错,」轻轻吁了口气,辛婉怡摇了摇头,虽说身在医家,见识过的尸首哪还少了?但这样验尸的经验,对她而言也是不多,尤其死者死后又被毁尸,那模样着实堪怜,「与姬夫人所中同出一源,威力远不若石三爷精纯,显是半路所练,只是功力与石三爷差距已不算太大,若非功体与三爷相近,便是曾受修习此功之人真传,否则光靠偷学,实难有如此造诣……石三爷,这功夫……确定真的没有其他的传人吗?或是……还有连三爷也不知的高手练过?」

  「该……该是没有了……」见姬平意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石渐连忙走近,又哄又拖的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开来,好让兄弟尸首继续在棺中沉眠,这才回答辛婉怡的问话,声音微微发颤。

  「我……我实在没想到……老四他竟然……竟然如此……呜……实在太过分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没想到向来自负智计冷静的石渐,光只见了尸首便伤情若此,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旁人自然也不敢再多探问,生怕又引得他老泪纵横,只全极中气恨恨地一掌拍在棺上,震得棺木簌簌抖动,动作虽嫌无礼,但众人俱知他生性刚烈,又因着得开棺再看兄弟尸首的惨况,一时气急之下也是难免,连吴羽都没打算跟他牵扯这一点,只听灵堂之中,全极中怒火中烧的吼声迥荡,「待本座擒得真凶,必要将他千刀万剐,以慰老二在天之灵,无论谁挡、无论任何理由都没有用!」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连声附和全极中的话语,显然石渐也动了真怒,但他智计高明,乃威天盟智囊,自然比之旁人多几分冷静,「好贤侄,还有吴兄连同夫人,待会儿先去净身沐浴一番,洗除了尸气伤人,晚些才好说话……吴兄,据你看,这验尸……可验出什么端倪了?」

  「边走边说吧!?」吴羽吁了口气,伸手礼请主人先行,边走才边说了出来,「同样都是「洪涛无尽」的功夫,可以确定攻我栖兰山庄与灭明石山庄者同为一人……当日此人对姬夫人出手,功力未必用的十足,但刘二爷功力还在夫人之上,就算可能加上出其不意偷袭的因素,凶手也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尸体所中的才是其真实本领,到时候……恐怕还得请石三爷亲自出手才成……」

  你跑来验尸,结果就只是这句话吗?怒火中烧的全极中还来不及开口,石渐已先出了声∶「要为兄弟复仇,老石自无退缩之理,只是……老石也有句话想问,不知吴夫人可方便释疑?」

  「石三爷请问,婉怡无不奉告。」

  「吴夫人医术高绝,医伤治病的手段,老石自是信得过的……只是……」似是想着该如何措词,石渐许久才挤出了话来,「只是老石深知此功之威,那人的「洪涛无尽」功力便只有老石的六、七成,威力却也算不弱了,照说大嫂功力不若众家兄弟,该当吃不消此招,便有吴先生相救,伤势也不会好的这般快,莫非……吴夫人已有什么灵丹妙药,足以克制「洪涛无尽」的功夫不成?」

  「这个……」带着几分犹豫看了前后一眼,辛婉怡心中暗悚。这段翎还真是算无余策,竟连石渐会问出这个问题也预料得到,幸好自己也是早有准备,「此事事关重大,不若晚上婉怡再向三爷明说如何?所谓法不传六耳,尤其或许还得利用此点对敌,也确实不好……」议太多人知道。「

  「呃……是老石孟浪了,」看了前后人众一眼,石渐也知自己太心急了,毕竟怡心园中的高手远不若威天盟其他门派多,自己的几个徒儿中,也仅长徒太史轩的武功足以与姬平意等年轻一辈相提并论,其余的弟子差得更多,若非靠着「洪涛无尽」这奇门功夫,要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可是难了。

  若辛婉怡所言之法是克制「洪涛无尽」功夫的要物,确实不能随随便便传扬出去,「那就晚些……晚些再向夫人请教。厢房之中已备下热水,还请夫人先行洗浴,晚些再论此事……」

  见石渐与众人去得远了,姬梦盈还没从刚刚那怵目惊心的景象中恢复过来,只黏着杨柔依不放,两女一同簌簌地发着抖。

  虽然众人没有明说,但显然都把杨梃当成了凶手,只顾忌着邵雪芋的面子才没对杨柔依动手,若非邵雪芋知道以杨柔依的性子,十有八九杨梃不会让她参与此事,刻意嘱咐她亲近杨柔依,只怕现在的杨柔依形单影只,失踪了也没人管呢!

  「好梦盈……柔依没事的,没事的喔!柔依先回房了,晚些再见面吧!」见姬梦盈死命黏着自己,杨柔依心下暖洋洋的,她也知道邵雪芋并不因此见怪自己,否则也不会让女儿这般与自己亲近,只是她非但学了杨梃的武功,也学了杨梃的性子,即使没有义父那般高傲,也是清清冷冷的:心下温暖,也不像姬梦盈那般毫不在意地一脸天真娇态。

  她轻轻拍了拍姬梦盈的肩头,慢慢退了开去∶「先前之事……等……等到晚些……柔依再向大伯母和三伯母禀告,必不……不保留……」

  见杨柔依也离开了,姬梦盈穷极无聊,尤其方才姬平意真情流露,别说祝语涵,就连向来只有一脸骄态的夫碧瑶,眼儿都有些红红的,三人慢慢地走向客房去,她索性走到了吴羽身边,却见他低头与辛婉怡谈论着什么,可不敢随意插嘴,等他们说到一段落了,才插了进来,「嗯,前辈……方才验尸,可验出了什么来?若什么都没看出来……三叔还好说话,五叔那脾气可麻烦着……」

  「看到好重要的东西呢!?」眼儿一飘,看向远去的姬平意背影,吴羽嘴角飘起一丝莫测高深的笑容,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这姬平意比之其父,可要灵醒许多,只是事关重大,可不好跟这小姑娘明说。

  吴羽慢慢放轻了声音,让姬梦盈本能地凑了过去,「你二叔掌剑双修,高明得紧……」

  「什么掌剑双修?」闻言一怔,虽说姬梦盈向来最怕刘濠,一点不敢跟他亲近,却也知道刘濠一生修掌,从不练剑,怎么到了吴羽口中,却成了「掌剑双修」之人?

  「尸首的掌上有茧,右手生在虎口处,是用剑之人长久习练下所有,绝非惯于用掌之人,」吴羽淡淡一笑,又想到方才种种,「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小梦盈可不能随便乱说,知道吗?」

  「喔!?」虽不知他囊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吴羽既然都这般说了,姬梦盈自是乖乖从命。

  【第四卷完】


本贴由[小脸猫]最后编辑于: 14日/12月/2012 16时32分57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