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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刁刘氏演义(16-20)作者:tx0297

2024-03-23 21:02:12

  第十六回 刘小雁搅闹书场 刁刘氏又现青城

  王知县上任虽只半年,就已平反了王玉姑的冤案,剿灭了青城山的土匪,摧毁了涂炭人民的刁刘氏恶霸集团,整肃了治安,教化了民风,做了许多利国利民之事,使得青城地方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王知县的政绩斐然,功勋卓着,官声显赫,名气在外。可是王琰本人尚有一事梗塞在心,就是罪恶之首的刁刘氏,还不知所终。按她的一贯作风和秉性,肯定是要回来报复的,因此他时时刻刻,告戒大家,提高警惕,严阵以待。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王琰上任已满一年,他乃是个孝子贤孙,思想起父母岳丈的恩情,妻子儿女的爱意,不禁心中喘喘。遂与李强、张健商议,两人俱有同感,于是就备了些银两,办了些当地的土特产品、兽皮、草药等,大箱、小盒、包裹、褡裢,装了整整两辆马车,考虑路途安全,由张健亲自押运,送回直隶老家,孝敬老人。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王琰才当了短短一年的小小知县,虽说青城富裕,刮点地皮,打个秋风,方便得很,但一年时间顶多搜刮个万把两银子,也就差不多了,什么宝贝东西?竟装了两辆马车之多。况且目前刁刘氏尚未捉拿归案,也不顾自身安危,让张健前去押运,可见这批货物非同小可。在下怀疑,这车中之物,就是王琰从刁老爷府中偷运回衙的那批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以土特产品为幌子,私运回家了。
  话说这张健将货物运到家中,交割已毕,小住了二日,因惦念着知县安全,又日以继夜、马不停蹄地赶回青城。这一日,回到了岷江边上的都江堰,看看天近黄昏,深知青城山势险峻,不便夜间行走,于是决定在此借住一宿,明日早起,当天即可赶到青城县里。主意已定,找个客栈,安顿下来,饭后无事,沿着通幽的曲径,随便走走,远远望去,但见:小桥流水人家,枯藤老树昏鸦,景物依旧如同去年来时一样,不觉忆起往事,信步走到了那日喝茶的小茶馆。里面依然宾朋满坐,高谈阔论,所不同的是多了一个说书的先生,正用他公鸭般的嗓音在表演着。张健闲着也是无事,就捡了副座头坐下,茶博士砌上香茗,边品味着茶水的香味,边听那说书的先生瞎白话,听明白了,那书说的正是《智斗刁刘氏》的故事。
  此时,书中正说到张健和刁刘氏在房上大战三百合的精彩场面,张健听得书中还有自己名字,且被描写成一个健壮英俊的大英雄,更是高兴异常。却把那反面人物刁刘氏写得丑态百出,笆斗大的脑袋、面如锅底、眼似铜铃、鼻像倒蒜、血盆大口、满嘴乌焦黑齿,不像个人样。这时恼怒了茶客中的一位翩翩青年公子,站起身来,向那说书的先生反驳道:“你这老儿,信口胡言,据我所知,那刁刘氏乃是个出类拔萃的美貌女子,要不怎么能有众多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茶馆是个自由的论坛,什么意见都可以随便发表,大家对这位公子的言语也不在意,到是说书的老先生,看到有人搅他的局,极不满意地说道:“小哥休得胡说,我这书乃是艺术,艺术就得褒扬真、善、美,贬斥假、恶、丑,像刁刘氏这样的坏女人,能给她一个漂亮的身形吗?”说书人的话立即得到许多茶客的赞同,纷纷数落起刁刘氏来,说她是个万恶的强盗、杀人的魔鬼、淫荡的刁妇,又鼓励说书的尽量往那丑的、坏的、恶的方向说去。那位翩翩公子倒成了大家攻击的对象,虽然他心有不干,但在众怒之下,也是有口难辩,急得面红耳赤,也没有办法。如今的青城地面与一年前大不相同,刁刘氏的名声已是臭不可闻,谁要替她说好话,必当成为众矢之的,遭到唾骂和攻击。
  张健瞅瞅那位公子,高高的个子、健壮的身躯、面如扑粉、五官清秀,分明是一位英俊靓丽、举止潇洒、讨人喜欢的帅哥人物。看他遭人攻击,心想:本来都是玩笑、消遣的言语,何必让人下不了台,决心帮他一帮,遂站起身来,向大家说道:“诸位不必争吵,依在下看来,大家说的都有道理,这位小哥所说也有可取之处。说书、唱曲本是艺术,不论那刁刘氏长得美丑,都可以根据我们的想象来描述一番。在下认为,把刁刘氏说得美一些,也有好处。想这刁刘氏,坏事做绝,到头来定落得个身受极刑、凌迟处死的结局。那样的话,说起书来,就有味道了,一个漂亮女人,剥光了衣物,骑着木驴游街,然后绑在快活架上,一刀刀割乳、挖阴,岂不比一个丑陋蠢妇更能吸引观众吗?老先生以为如何?
  “听得张健这么一说,即刻又得到许多茶客的附和,刚才还站在对立一面的人,似乎也回过味来,纷纷响应道:”不错,不错。有理,有理。我们每次到青城的刑场上去看处决女囚,不也都希望那个挨宰的女囚,是个标致的人儿吗?“”对呀!漂亮的女人,一刀一刀地剐肉,一滴一滴地流血,真刺激、真冲动。说书的,快照这位爷说的改了吧!“这时,座中也有认识张健的,赶紧过来奉承:”张总爷,你老怎么也有空来这茶馆里消遣?“众人听见叫他总爷,知道是官府中人,许多人都闭嘴不说话了,也有人站起来溜走了。那个翩翩公子看到张健替他拔闯,正想上前说几句感谢的话,突然听到他是官府中人,吃了一惊,急欲回避,却也来不及了,张健已走到跟前,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欲往何处公干?“
  “小弟姓刘名小雁,乃云南人氏,经常在云贵川康一带做些买卖,近日赚了几个小钱,欲往青城一游,不想在此遇见仁兄。刚才承蒙兄台援手,小弟在此谢过!”也是刘小雁长得英俊潇洒,张健看着喜欢,愿意结交,才主动上前攀谈。及至照面,才发觉这刘小雁还长着一付粉嫩白腻的面孔,言语中还带着一种阴柔恬美的音调,不觉心中一荡,脑海中浮现出康女侠的形态。莫非眼前的这位青年公子也是个女扮的男装?看他身材,在男子中也属高大魁梧之列,女子绝无此等身形。转瞬间,又否定自己的猜疑。
  “不必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人之常情,何谢之有?”张健赶紧还礼:“贤弟欲往青城游览,正好与兄同路,不如明日你我结伴同行,让兄为弟做个向导,一路上也可说说笑笑,以免寂寞,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正是求之不得。”刘小雁本不想和官府中人打交道,但既然张健已说出口来,不便驳回,只得应允道:“弟闻青城地面颇不安宁,经常有匪盗出没,今与兄同行,有兄长庇护,我无忧也!”“哈,哈!那都是从前的事了。如今青城山的土匪早已消灭干净,贤弟无需过虑。”于是两人约定了时间,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鸡鸣早看天,张健起来,备好马匹,约会了刘小雁,两人起程往青城进发。走了个把时辰,就到了青城山中,但见万山连绵,一片幽绿,树木参天,郁郁葱葱。时值秋高气爽之季,遍山绿丛之中,点缀着万紫千红的雏菊,傲然峥嵘,孤芳自赏。山间林边,千溪百泉,溪流潺潺,泉声咚咚。惹得各方游人心旷神怡、情趣大发。张健去年剿匪,经常出没于此地山林之中,地形熟悉,领着小雁,也不走大路,穿行在万山丛中,时而并銮骑行,时而穿沟越涧。小雁骑术也佳,紧跟着张健,似对道路并不陌生。中午时分,算算也走了百十来里,不消多时就可抵达目的。于是两人放缓了骑步,边行边说着话儿。
  “贤弟骑术十分精妙,看来也是练过武的吧?” 张健问道。
  “幼时曾随家父练过几天三脚猫的功夫,和兄这等大侠相比,兄乃太阳光芒万丈,弟则不过一萤虫之光耳!”刘小雁十分谦虚地说:“和兄相处半日有余,尚不知兄长来历,敢问兄长尊姓大名,出自何门何派?”
  “愚兄姓张名健,也是家传的武功,没有什么门派。”
  “哦!原来大人就是青城县衙第一高手张总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望张爷见谅!”刘小雁证实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张健后,心里吃惊不小,怎么偏偏撞到了他的枪口上,到要小心了,赶紧故作镇静地说道:“小人早就听说,张爷武艺高强,几个回合就擒下了悍匪王小娇、朱玉兰等人,功高盖世,威名远扬。小人有眼无珠,竟敢和大人称兄道弟,实在是罪过,请大人饶恕。”“兄弟说哪里话来,你我武林中人,哪有这多规矩,我们是好朋友,还是兄弟相称来得自然。”张健见小雁长得英俊,又能说会道,一路行来,对他抱有十分的好感,一心要交这个朋友,也就没有注意到小雁心理的变化,继续说道:“不不知贤弟抵达青城后,在哪里安身?愚兄也好去登门拜访,以尽地主之谊。”“我打算寓居在原来刁老爷的府邸,听说那里已经辟为游览场所,且景致优美,食宿俱全,不知确否?”
  “所言不差!的确是个修养生息的好去处。那里楼台亭阁金碧辉煌,花草树木竞相争艳,你还可以体会一下恶妇刁刘氏先前奢侈、淫靡的生活呢!”说着已到了青城县里,两人互道:“珍重,后会有期!”分手各奔自家去处。张健回到县衙,向王琰禀报回乡经过,不提。
  第二日,上午,王琰和李强、张健正在厅中议事。忽见少侠邱竣匆匆奔入,向王琰等人说道:“大人,好消息!刁刘氏来了!”
  “现在何处?不要慌,慢慢说。”王琰嘴上说不要慌,其实心里着急得很。
  自从刁刘氏逃亡后,王琰估计她定会回来报复的,而首选的对象,一个是自己,再一个就是王二奶。自己深居县衙,只要加强警卫戒备,还不至于出事,王二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危险性极大。故命邱竣、康烁师兄妹搬入刁府中居住,一来保护王玉姑,二来等待刁刘氏现身,预料刁刘氏如若回来,定会去看望亲生儿子的,定下了一个“守株待兔”的计策,不想今日果真应现了。
  “昨日黄昏时分,刁府来了一位住店的旅客,是位英俊的青年公子,登记的名字叫刘小雁。”邱少侠侃侃而谈:“此人到得刁府后,即在园中四处走动,似对府中地势颇为熟悉。最令人不解的是,当他见到小公子宝儿时,竟然痴呆着愣了半响,还背转身去偷偷地抹泪,完全没有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引起了我们的怀疑,找来了徐老幺和几个丫鬟前来辨认,都说八成就是刁刘氏化装的。我已让康师妹暗中监视着他,赶紧回来报告。”“什么?刘小雁就是刁刘氏!”张健大吃一惊,怎么也想不到自家新结识的好朋友,那个举止潇洒、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竟然就是官府悬赏捉拿的淫女、刁妇、恶霸、土匪刁刘氏!于是就把这两天与小雁的交往过程,以及她的身材高矮、音容相貌等详细的描述了一番,并拿起武器,急不可耐地要去把她逮捕归案。
  “慢来,慢来!”王琰制止了张健的莽撞,胸有成竹地说道:“看来真是刁刘氏送上门来了。不过这个女人武功高强、轻功了得、心思慎密、诡计多端,因此切不可打草惊蛇,让她跑了。”于是调兵谴将先把刁府围个水泄不通,青城派的弟子均登高埋伏在房上,传令众人,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刁刘氏逃窜。
  一切布置停当,这才和李强、张健、邱竣等人来到刁府,要会一会刁刘氏。
  不错,这个翩翩公子刘小雁,正是恶妇刁刘氏化装易容的。自从那日劫持刑场失败后,刁刘氏匹马单人逃离青城,在川西首府蓉城躲藏了几天,待心神安静下来之后,就筹划起今后的行动。想这刁刘氏,其母虽为蛮人,却自幼土生土长在青城地区,平日又把精力都放在了叛逆和霸道的事业上,祖国的大好河山,除了巴蜀一带,多数未曾去过。如今一身轻松,毫无牵挂,因此决定:借此机会,先抛弃一切烦恼,奔赴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周游一番再说。反正怀中还揣着数件珍宝,几年之内,游手好闲,也不至于饿死。再说,连青城县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不认识她,何况是千里以外的外地人了,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刁刘氏就是这种脾气,想到的,就要做到!于是,以后的半年里,她踏遍了江南水乡、饱览了南国风光、纵横了齐鲁大地、尝试了塞外风寒,连皇帝老儿禁止她去的京城,也偷偷地去游玩了一遭。等到这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整个身心又感生出无限的孤独、惆怅、思念和怨恨。
  自从母亲含恨自尽后,二十余载,孑然一身。前十年,在青城山上学艺,有师兄妹们欢聚一堂;后十年,流落江湖,有一帮狐群狗党、兔子猢狲,给她捧场。惟有现今,真正成了个孤家寡人,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孤独!想当年,家财万贯、威风八面、驰骋江湖、一言九鼎的阵势,是何等的风光!到如今,只落得颠沛流离、亡命他乡,真是说不出的凄凉与沧桑。她思念自己的家乡,更想念她留在世上惟一的骨血,亲生的儿子。她憎恨那个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这人是谁?很明显,王知县王琰嘛!可是对她来说,王琰是个恨又恨不起来,爱又不能所及,使她平空地生就了无穷烦恼和愁闷的人。于是乎,她把满腔仇恨,满腹烦恼都摊到了那个骚蹄子王玉姑的身上,是她的一碗药面,把所有的人都推到了烽火浪尖上,她发誓,终有一日,她会亲手杀了她。看来无论多么聪明精细的人,在偏激和畸形的情绪笼罩下,也会变得糊涂起来,刁刘氏可算得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可是在这件事上却尽犯糊涂,放着真正的仇人不去追究,反逮着个弱小的女子不撒手,造成了一桩又一桩的冤屈。
  终于有一天,刁刘氏萌发了回青城一趟,了却思乡、想儿、可能的话再见王琰一面的愿望。但这确是要担当一定风险的,万一落到官府手中?
  虽说有皇帝“免死”的承诺,那也是当时为了缓和民族纠纷的无奈之举,如今事过境迁,这种空头支票,能不能兑现,还是个问号?诚然“君无戏言”,但历史上君王失信的事比比皆是。虽说还有各级地方官员的庇护和照顾,那也是自己拉大旗、做虎皮的宣传及金银财帛贿赂的结果,如今她已变得一无所有,这种交情也就烟消云散了。虽然危机重重,但刁刘氏还是思乡情切,叶落归根是人之常情,于是她决心冒险试试。
  纵然被人认出,遭到官差围攻,凭她的武功,打不赢,逃跑总还没有问题吧。刁刘氏天生着一个标致的美女面孔,却长着一付高大的男人身材,两全其美,就易容成了个翩翩的青年公子,化名刘小雁。所以就有了上面那一幕巧遇张健的故事,她本想回避,却又想张健是个粗人,正好利用他这杆大旗来保护自己,两人称兄道弟、十分亲密地回到了青城。千不该,万不该,刁刘氏不该住进自家原来的府邸,终究叫人认出,又酿成了一次血腥的杀戮!
欲知刁刘氏的命运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后花园刘氏行凶 密室内玉姑遭屠

且说刁刘氏与张健分手后,即向自家原来的府邸走去,用刘小雁的名字,订了一间客房,进去一看,天作巧合,竟然就是那天与王琰筵宴饮酒的藏宝小室,可惜已是人去物空、只留下了无限的嗟叹!安顿已毕,一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油然而生,敦促着她不由自主地漫步来到庭院的各个角落,搜寻着这座原本属于自己的豪华庄园的留念,分辨着这座当今青城着名的旅游景观的变迁,当年沉静和肃穆的私人花园,如今变成了大众游览和休闲的胜地,自然是生气盎然了许多。看那林荫花丛中,人情诗意,伴侣双双。湖中溪流间,叶叶扁舟,百舸争游。心中不禁发出了沉舟侧伴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感慨!低头望望那些凋零后的秋叶,飘落水中,随波逐流,不免又流露出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哀伤。
  池中不知何时又增添了几只白毛红掌的大天鹅,正在绿水清波中曲项天歌。这一变化,使刁刘氏真正意识到,今日的青城,确实是换了人间!
  这座庄园的一切,道路、水泊、花草、树木,她是太熟悉了,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信步溜达着,不知不觉竟越过了“游人止步”的牌子,走到了内宅后院中来。朦胧中只听得一声清脆又甜蜜的叫声:“妈妈!”传入耳中,这一声音对刁刘氏来说,是何等的熟悉,多么的亲切。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白白胖胖三、四岁的孩童在那里玩耍,仔细一看,这小儿正是她亲生的宝贝儿子——宝儿。一瞬间,刁刘氏心神激荡、百感交集,急欲张口呼唤,却又赶紧憋了回去,只得背转身来偷偷地抹了两把眼泪。唉!世间之情深,莫过于母子连心,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是何等的残酷啊!
  正当此时,回廊深处闪出一位年轻秀美的妇人,口中亲切地叫道:“宝儿,宝儿,别淘气,快随妈妈吃饭去。”宝儿听得叫声,立即飞奔过去,扑入那妇人怀中,撒娇地说道:“妈,给我摘朵花,我要!”那妇人亲了亲宝儿,说道:“那花儿长得多么漂亮,摘下来不就死了吗?多可惜呀!宝儿乖,晚上妈给你做朵绢花玩儿,好不?” 说着领宝儿回房去了。刁刘氏看得清楚,那妇人正是王玉姑。要是换个旁人,看到玉姑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地替她抚养儿子,内心定是十分的欣慰和感激。可是对于心狠手辣、疾恶如仇的刁刘氏来说,对待王玉姑的态度,一直就是小肚鸡肠、梗塞于怀的,尤其是看到她们母子的亲密无间,心里更不是滋味,一股偏激的怒火燃自肺腑,不由得仇恨满腔地念道:“好你个淫妇王二奶,总是和我过不去,当年和我争夺刁老爷的爱,如今又来抢我儿子的情,你是何等的狠毒,把我仅存的一点情与爱,都要剥夺得干干净净,看我怎么收拾你!” 本欲蹿出,一掌将王玉姑击毙,又恐怕惊吓了儿子,暴露了自家身份。只得暂且忍耐一时,却又暗暗下了狠心,待夜阑人静时,找王玉姑算帐。
  刁刘氏生着一肚子闷气,回到房中,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这才发觉奔波了一天,也确实是有点累了,遂叫来酒菜,一人自斟自饮,借酒浇愁,不觉有些微醉,翻身放倒,睡梦沉沉。一觉醒来,已是后半夜了,坐起身来,抱肩盘膝,运气吐呐,一股真气在体内周转了三、五个循环,方才觉得神气清新、精力充沛。耳中听得更敲四鼓,起身换了夜行黑衣,扎束停当,提了宝剑,穿窗而出,看看四下无人,就向后院奔来。这座庄园本就是他的家,一切了如指掌,不消片刻,就到了王二奶居住的院落,用手指蘸了点吐沫,在窗户纸上捅了几个小孔,窥视着屋内情况。这是一排三间正房,中间是待客的堂屋,左边是乳娘和宝儿的住所,右边就是王玉姑的香阁了。
  刁刘氏用剑拨开了门闩,先进入左间,细细地盯住自家的亲生儿子,看了半响,意欲离去,又难以割舍,眼中禁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远处传来五更的梆声,东方即将破晓,不能再有所耽搁,只得忍痛擦了一把眼泪,退行到了右边屋中。见那王二奶正在罗帐锦被中做着黄粱美梦,粉面红润、星眸紧闭、樱嘴微张、胸潮起伏,伴着阵阵体香发出轻微的鼾声,好一幅十里香气笼罩着睡美人的姿态。若是换了在下,看到这幅海棠春睡的画卷,定也是奉为至宝、爱不释手、怜香惜玉、不忍破损。可是在刁刘氏的眼中,王二奶就是个天生的狐精蛇女、妖妇淫娃,乍一照面,就怒气迸发、恨意陡生,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像玉姑这样的柔弱女子,用不了刁刘氏的一成功力,立即就口斜鼻子歪地瘫软作一堆。刁刘氏把这个只穿着肚兜和内裤的美女从被窝里拎起,夹在腋下,出到屋外院中,施展轻功,穿过树丛花圃,到了后园假山下的一个石窟。这个去处,除刁刘氏外,也就只有朱玉兰、廖菊蓉等几个心腹头目知晓,乃是刁府中专门用来关押绑架来的人质,刑讯和杀戮仇敌及对手的密室,里面一应刑具俱全,却至今尚未被人发现。
  刁刘氏要在这里痛痛快快地折磨王二奶,以泄自己的私愤。
  进得密室,先把王二奶大张四肢地绑在了现成的刑架上,再解了她的穴道,好让她在清醒的状态下体验死亡的痛苦。玉姑逐渐苏醒过来,看看自己的处境,又发现刁刘氏仗剑站在面前,心里也明白了几分。王知县曾告诫过她,严防刁刘氏的报复,看来今天是真的活不成了。想到这里,不禁通体一片冷飕飕的寒意袭来,惊恐难当,鼻子一酸,泪珠儿滚落腮前,泣不成声地用颤抖的音调哀求道:“大奶奶,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这样对付我?你饶了我吧!”“无冤无仇?胡说八道!我俩的仇恨似天高、像海深,要是没有你,我能落得今天这样狼狈吗?有家不能归!有子不敢认!孤苦伶仃,流亡天涯!这些都是托你的福,赐给我的!”现时,刁刘氏的思维已是十分的偏激,把她如今的沦落完全归罪于王玉姑。
  “大奶奶,你行行好,看在我俩共同服侍刁老爷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王玉姑泪流满面地哀求道。
  “提起刁老爷,我的气更大,要不是你害死了刁老爷,能弄得今天这样家破人亡吗?”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害死刁老爷,是玉兰姐,是她,是她!”王玉姑极力争辩,又尽力讨好刁刘氏:“大奶奶,你饶了我,我一定替你好好抚养宝儿成人,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
“放你娘的狗臭屁!谁要你来养我的儿子,你是想着法子咒我们娘俩永世不得相聚吗?你的用心可是太狠毒了!”此时的刁刘氏,已被一种狭隘的复仇心理控制着,变得极度的横蛮,任什么道理也讲不通了。
“大奶奶,你高抬贵手,饶了小女子一命吧!”王玉姑已是满面泪痕、汗流浃背。她知道刁刘氏的心狠手辣,现在已是命悬一线了,为了活命,她还是想方设法找各种理由来祈求刁刘氏对她的宽大:“不管你对我有多大的怨恨,我已经光着屁股、骑着木驴游过街了,丑也丢尽了,在刑场上又挨过几刀,也算死过一回了。这些就算老天对我的惩罚,对我的报复,你也该解气了,今天你就饶了我,好心定会有好报的!”
“你这条狗命还真是够贱的!居然毒面叫你逃过了,没有毒死你!刑场凌迟,也没有把你剐死,我倒要看看,今天你还有什么能耐,从我的手心里逃脱?”说着就举起宝剑向玉姑身上划去。惊得玉姑花容失色,大声嚎叫:“救命呀!救命!”
王玉姑的求救声,还真的召唤来了一个救星,正是那青城女侠康烁。原来清晨天光发亮时,师兄邱竣交待她监视刘小雁的行动,自己去县衙报告。哪知转过身来就不见了小雁的踪迹,正在四处搜寻时,隐约听得假山下有呼救之声,练武之人,耳音颇佳,寻声摸去,恰好看到刁刘氏举剑向玉姑刺去,急忙高叫:“刘小雁不得无理!快放了她!”跟着施展轻功,一个箭步,飞飘过去,舞起两个剑花,格开了刁刘氏刺向玉姑的剑锋。
  其实刁刘氏这一剑,并不想马上要了王玉姑的命,他还要好好折磨折磨她呢!只是想挑断她的肚兜,让她赤裸着出丑,出剑之时并未使上力量,因而被康烁轻易地挡了回去。看到有人拔闯,刁刘氏也吃了一惊,抬头观看,知是师侄辈的人物,也就不放在心上,说道:“这里没你的事,快一边待着,我们是私人恩怨,用不着你插手。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此杀人,就没有王法了吗?”康烁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人正是刁刘氏,更不能退让,于是横剑阻拦。
  “康师侄,我也是青城派的门人,本不想与你动手,你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仍然在这里碍我的事,休怪我不念同门之谊了!”
  “我奉王知县之命,在此地保护王二奶,你要杀她,我岂能袖手旁观?”
  “好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举剑向康烁击来。俩人本是同门,武功路数也都相同,可是刁刘氏终归是师长一辈,功力上比康女侠高出许多,虽然她已被青城派逐出门户,但仍念着师情,不愿与青城派为敌,也就没想伤害康烁。所以一来一往,也斗了三十来个回合,才瞅准了个空子,出手点了康烁的麻穴。康女侠腿酸手麻,举不起兵刃,只得束手就擒。被刁刘氏用麻绳反剪了双手,捆在一旁的立柱上。
  刁刘氏回转身来,冲着王玉姑一阵皮笑肉不笑地奚落:“嘿,嘿!这下可好了,你的保镖也叫我给拿下了,看谁还能救得了你?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能逃脱我的手掌心!” 说完,即用剑尖挑断肚兜的带子,遮羞布飘落地上,那一对被割去了奶头,却仍然白嫩、丰硕、坚挺的乳房,腾地跳将出来,刁刘氏用剑身拨了拨,两个肉球颤动着。王玉姑以为要割她的乳房了,吓得脸色煞白,使劲地哀告着“饶命”!刁刘氏幸灾乐祸地“哈哈”笑道:“这两只蛤蛤怎么还是这么大呀!不知又叫哪个野男人给摸熟了?来,再让我看看你那小骚逼,是不是也叫野男人给捅过了?”说着用剑把她的内裤割开了,一把扯下来,露出了一片黑不溜秋、毛茸茸的秘处。
  那边立柱上绑着的康女侠,手脚不能动弹,思维却很清晰。看到目前的局势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王玉姑的性命危在旦夕,自身都将难保,更没能力去救人。惟一的办法只有尽量拖延时间,等候着师哥带兵前来救援。于是换了一付笑脸,和颜悦色地对刁刘氏叫了一声“师姑”,然后说道:“我们都是女人,我了解你的心思,不过这个王玉姑已成了半个残废,犯不着和她呕气。你快走吧,一会儿我师哥领着王知县就要来了,到那时你想走也走不了啦!我劝你,乘此机会快逃命去吧。”
  刁刘氏听了“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妮子倒挺聪明,想拿话来蒙我,殊知我这密室地窟隐秘得很哩!任千军万马、挖地三尺,也难以发现。邱竣带多少人来也不管用!”
“你说这里隐秘,怎么叫我给摸进来了呢?我能找到,旁人不是也能找到吗?师姑,你快走吧,我是真心为你好呀!“ 康烁故意把话扯远,希望多占点时间。
  “你呀,你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赶忖了!”刁刘氏接着说:“你说王知县也要来!那我就更不能走了,我正要找他算帐呢!”
  “难道你还想找王大人报仇雪恨?”
  “哪有那么多的仇呀恨呀?王大人才高貌美,哪个女人不爱这样的男人,我是想和他说说心里话,表达我的一点情与爱!”刁刘氏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接着传来一声叹息:“哎!你也是个女人,能理解我的心情吗?”刁刘氏不知不觉中暴露了自己的心扉,惊得康烁睁大了两只细长的凤眼,不知说什么好。世界上竟会有这等怪事,官要杀匪,匪却爱官,这个匪岂不是死到临头,尚不知觉悟吗!
  “不过这仇恨还是一定要报的,就报在这个女人身上!”当刁刘氏回过神来后,用剑指着王玉姑,恶狠狠地说道:“今天她是非死不可!我要将她开膛剖腹、大卸八块,方消我心头之恨!” 刁刘氏的确是找错了报复的对象,可是处于偏激和畸变情绪下的她,是不会出现理智和清醒的,也就注定了王玉姑的悲惨结局!此时刁刘氏又换了一付和善的面孔对康烁说道:“你是我的师侄,我不会为难你的,只要你乖乖地,别碍我的事,懂吗?” 说着顺手将刚刚从王玉姑身上扒下来的内裤衩,塞进了康烁的口中,一股女人阴部特有的尿骚气味扑入鼻息,憋得她呕了两个恶心:“对不起了,让你先受点委屈,免得你唠唠叨叨,总和我矫情个没完没了。”说完就再也不理会康烁。这下康女侠也没了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刁刘氏在那里行凶。
刁刘氏悠悠地走向玉姑,用她那纤细的大手,捧起玉姑的乳房,顿感丰满肥实,又捏了一捏、揉了几揉,更觉柔软肉感,真是世间难得的一对豪乳。可是仔细地瞧了瞧后,又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觉皱起眉头摇首说道:“想不到人称十里香的青城第一美女,竟变成了这样丑陋的一对大奶子,我要是你的话,早就一头栽到岷江里去寻死了,还好意思大言不惭地苟活到现在!” 原来王玉姑在刑场上被割去了奶头,又被钓钩扎了两个大洞,伤口结痂脱落后,在白腻如锦的肌肤上,留下了几块大大小小的疤痕,薄薄的一层浅褐色的表皮泛着光亮,绷得紧紧地透露出里面的根根血管和经络。难看至极,丑陋无比。刁刘氏是个恋花爱美的女人,本来还想拿玉姑漂亮的身体开开心,捉弄、吓唬一番,再考虑如何处置她。看到此番情景,也变得没了情绪,于是决定即刻结果了她。
  刁刘氏拾起宝剑,指着玉姑的心窝说道:“大奶奶我杀人无数,却从未亲自动过手,今天也是开天劈地第一遭,就拿你开刀吧!”此时的王玉姑早已被吓得浑身筛糠般颤抖着,张着嘴儿发出几句含混不清的声音,似在说着什么,却又听不清说的什么。刁刘氏还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这两个难看的残破乳房,长在你漂亮的身体上,也确实是不般配,我帮你把它们处理掉吧!”说完,舞动宝剑,只见寒光闪闪,听得“刷、刷——扑、扑”几声响动,伴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嗥,王玉姑那一对丰硕的毫乳,已被刁刘氏的宝剑齐胸切掉,跌落在地。一时间,玉姑浑身上下,凡有窟窿眼的地方,无一不在发泄着,血花飞溅、声泪俱下、尿自膀胱、屎出大肠,在凄厉的哀鸣声中,鲜血、汗水、泪水、稀屎、骚尿撒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臭的气味。
  此时,地窟密室里恰似有两个疯癫,一个是捆在刑架上的王玉姑,正在做着疯狂的挣扎。另一个是地上立着的刁刘氏,正在歇斯底里地咒骂:“你这个骚娘们、贼淫妇!这一次可知道我大奶奶的厉害了吧?和我刁刘氏作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别以为官府没剐死你,你就成了个节妇、烈女了。大奶奶照样能剐了你。”
  看来由于历史的积淀,刁刘氏对王玉姑已是仇深似海、恨之入骨了,千方百计要置她于死地,纵有十二头黄牛也是拉不回来了:“据说上次在刑场上,你的小骚逼也给剐掉了一半,是吗?那么今天我就来帮你剐完了它吧。”说着就将宝剑向玉姑的阴门里刺去,在长呼短叫的哀号声中,剑身在她的胯下转了一圈,把玉姑的外生殖器连着肛门和屁眼全部挖了下来,挑在剑尖上,送到康烁的鼻子底下,嬉笑着说:“康女侠,你看看,这个臭娘们是个淫妇不假吧,连阴唇上都长满了黑毛!”
  再瞧瞧此时的王玉姑,裆下开了一个大洞,腹腔内的肚肠及内脏都争先恐后地往外挤,由于血管及肠子的牵绊,子宫、膀胱和几截直肠虽已挤出体外,却掉不下来,作一堆儿挂在胯下。刁刘氏过去用手拽了拽,滑不溜秋,拽不动,于是说道:“别挤,别挤。别着急,我帮你们开扇大门,就能痛痛快快地出来了。”说完手一扬,宝剑的锋刃从心窝一直划到裆下,来了个大开膛。王玉姑体内的心肝五脏、脂肪肚肠、鲜血淫汤,一股脑儿、乱七八糟、冒着热气、流了出来,腥臭扑鼻、肮脏龌龊。
  刁刘氏是个练武之人,使刀玩枪,下手又重又狠,只几下就把人割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不成人形了。不似刽子手,杀人有技巧,一刀一刀慢慢的割,能拖上很长的时间,不但让犯人受尽苦难,还能保证其外形的美观。再说刁刘氏又是一个粗犷豪放的性格,处事缺乏耐心和细致的周旋。本来是想慢慢地好好折磨折磨王玉姑,不想干起来却又是快刀斩乱麻似地利落。事到如今,王玉姑美丽的身躯已经被割成了一堆又脏又臭的烂肉,也就没有兴趣再玩下去了。于是顺手一剑斩下了玉姑的人头,把长发理成一束,系在腰带上,还剑入鞘。转身对康烁说道:“师侄,再委屈你片刻,穴道会自行解开,你师哥也会来救你的。我要走了,咱们后会有期,拜拜!”说完就离开密室,向外走去。
  康女侠也是个练武之人,对于杀人,心里并不害怕,也不惊恐。只是看到作为女人的刁刘氏,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也是触目惊心的了。再说那尸体、内脏的血腥腐臭,也呛得她干咳了一阵子。但穴道被封,又被捆绑,还堵着嘴巴,呼喊不得,也只有耐着性子,等待救援的到来。
  且说刁刘氏携着王玉姑的头颅,出了地窟密室,刚刚瞥见天日,就大吃了一惊,原来这座假山已被官兵团团围困住了,顶盔贯甲,刀枪林立,如临大敌,连假山上面都积聚了无数武装的士兵,真是如同天罗地网一般。自己轻功再好,要从此等阵势中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的。又见她心仪的俊美男儿王知县,在张健等人的护卫下缓缓地向她走来。
  王琰说道:“刘夫人,别来无恙!上次你请我吃了一顿宫廷御宴‘八珍席’,我还没来得及还礼呢!今天特邀你去县衙一叙,如何?”
  张健也说道:“小雁兄弟,哥哥也将尽地主之谊,邀请你往县衙一游。请吧!”
  李强就没他俩那么客气了,直言不讳地说道:“刁刘氏,你已被层层包围了,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快快弃了武器,束手投降吧!”
  王琰为了敦促她快些投降,打消她的顾虑,于是又说道:“你不必害怕,你不是有皇上‘免死’的承诺吗?我们拿你也没有办法,你就放心地和我们走一趟吧!”邱竣惦念着小师妹的安全,厉声质问道:“刁刘氏,老妖婆!你把我康师妹弄到那里去了?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此时此刻的刁刘氏,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今天终于又见到了自己向往、思念已久的知县哥哥。可却是在这样一个敌对的争斗场合下,她想向他传达一点温情和爱恋的信息,却没有机会,因为她现在已无暇旁顾,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如何逃命这一个关键问题上。邱竣的话提醒了她,终于被她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准备做最后孤注一掷的搏斗,她又飞速地返回到地窟密室里。
  欲知刁刘氏能否逃出这天罗地网?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遭包围刘氏被擒 出意外女侠殒命
  
  自邱竣回县衙报告发现刁刘氏踪迹后,王知县立即调兵谴将,先将刁府来个立体式包围,院墙内外布了三层岗哨,青城派的弟子都上房压顶,谨防刁刘氏窜房越脊、翻墙逃跑。然后亲自带着李强、张健、邱竣及众多兵士进到院中,捉拿刁刘氏。怎奈非但没有找到刁刘氏,连康烁和王玉姑也没了踪影。于是知县下令,加派人手,对整个刁府挨门挨户、逐房逐间、花草丛中、树上林间、水下岸边作一次梳篦式的搜索,花费了一个多时辰,仍是一无收获。最后还是从一个亲近刘氏的贴身小丫头口中探得后园假山下可能有些蹊跷,即刻派兵将假山附近一带团团围住,果然探得山腹中有密室地窟存在,但又害怕内中设有机关陷阱,不敢轻易入内。正在商讨对策之计,却看见刁刘氏带着王玉姑的人头从假山下冒出来了。
  这一通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虽把刁刘氏堵了个正着,却白白伤害了王玉姑的性命。那时若是当机立断,来个打草惊蛇,可能吓跑了刁刘氏,却可救得王玉姑的一条小命。世间的事,即是这样,从来没有卖后悔药的,也是王玉姑时乖命蹇,偏偏生了一付艳若桃李的面孔,惹得人们的嫉妒。又偏偏遇上了一个凶狠恶毒的大奶奶,千方百计地要置她于死地。弄得含冤入狱,骑着木驴赤裸游街,出尽了丑态。刑场凌迟,受尽了痛苦,差一点丢掉了性命。幸好遇着王知县,公正廉明、不畏权贵,助她平反了冤案。原以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此应该否极泰来、欢度余生了吧。却最终还是未能躲过刁刘氏的陷害,落得个尸骨不全。呜呼!青城县的第一美人十里香,空留倩影无觅处,常使后人泪满襟!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话说刁刘氏看到自己已陷入天罗地网的包围之中,靠武力是难以杀出去的,她本是个聪明绝顶的妇人,脑子一动,计上心来。赶紧回归密室地窟,使剑割断了康女侠的绑绳,用手拧过她的左臂,扣住腕脉,再把宝剑横在她的哽嗓咽喉,推着走出了密室,要用康女侠做人质,掩护自己安全逃离。
  到了外面,即向王琰等人大声说道:“你们都不许动!谁动一动我就叫她人头落地!”随着话音,手上稍稍运起几分功力。康烁穴道尚未解开,浑身无力,抵不住刁刘氏的攻击,立时手脚酸麻,痛彻心肺,嘴又被玉姑的臭裤衩堵着,发不出声,惟有脸上呈现出一片悲惨痛苦的表情,落下串串哀伤的泪珠。刁刘氏一边推着康烁往前走,一边口中叫道:“快闪出一条道来,让我过去,如有延迟,我就宰了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一时全都麻了爪儿,不知如何是好?连一贯足智多谋、灵活机敏的李强也不知所措。包围假山的官兵们,尽都痴呆地观望着,一是摄于刁刘氏的威望,未及当面就先矮了几分,更没人敢来决死拼斗。二是被刁刘氏那不怒自威、不容自美的形象,惊得酥软了,纵使有人想在知县大人面前表现立功,却也没了气力。刁刘氏押着康女侠,一步步向外走去,人们自觉地向后退避,闪出了一条通道,放她过去。王琰等人在相隔数丈远处紧紧跟随着,且不断地规劝着她。
  王琰说:“刘夫人,有话好好说,快放了康女侠!”
  刁刘氏说:“放了她?不行!放了她,你们这么多人还不把我给吃了!”刁刘氏不傻,知道眼前的康烁就是她的护身符,放了她,自己就死定了。
  王琰说:“你放了她,有什么要求,对我说,我做主,保证没人敢伤害你!”到了这种地步,王知县也没有别的办法,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为了救出康烁,看来只有放她一马了。
  刁刘氏说:“让开一条路,叫我安全离开,我也保证不伤害她。”
  李强说:“好,好!你先放了她,我们一定让你安全离开。”李强心里诡诈,寻思若能哄骗得她先放了康烁,然后众人一拥而上,人多势众,刁刘氏还不是个瓮中之鳖吗!
  刁刘氏说:“休要哄骗于我,官府中人,向来奸诈!赶快让开,否则我立即宰了她!” 刁刘氏不上这个当。
  张健说:“小雁兄弟,你放了康女侠,有大哥保护你,亲自送你出去!” 张健和刘小雁有过一段交往,所以对刁刘氏存有几分好感,也不想伤害于她。
  邱竣说:“刁刘氏!你要是胆敢伤了我的小师妹,纵然你今天逃得活命,我也会回山禀告掌门师祖,遍下英雄贴,叫天下武林共同捉拿于你,押回青城山,按戒律治罪,清理门户!” 青城派的戒律十分森严,对残害同门的叛逆,处置起来是非常残酷的。邱少侠故意用此话来震慑刁刘氏,使她不敢轻易伤害了自己的师妹。
  刁刘氏说:“你休要拿这种话来吓唬我,我早已被你们扫地出门,不是青城派中人了,有什么理由用青城门规来处置我!”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地僵持不下。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言语说来说去,只不过都是长长自己志气,灭灭对方威风而已。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刁刘氏走出包围圈后,放开康烁,施展轻功,逃遁而去,康女侠也可保得平安无事。这也是双方都能接受的最好结局。眼看着刁刘氏就要走出包围圈,事态即将圆满结束之际,一个突然的情况出现了!
  且说女侠康烁,自被刁刘氏点了穴道,绑在立柱上的那一刻开始,就在极力运气,企图冲开穴道。后来被刁刘氏扣住腕脉,剑横脖项,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仍没有放弃冲穴的打算。刁刘氏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忘记了她俩本是同门,练的是同一宗武功,习的是同一种心法,因此康烁冲穴的效能,事半功倍。就在刁刘氏即将逃脱之刹那,突然间她的穴道冲开了!此时康烁被刁刘氏扣着左腕,右手却是可以自由动作的。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尽全身力量朝身后刁刘氏的肚脐戳去,虽然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但是俩人如此的贴身近距离,肚脐部位正是人体神厥、气海、中柱等大穴之所在,这突然的一击,功效也是非同小可。顿时,刁刘氏脸色惨白,大叫一声:“哎哟!” 抱着肚子,瘫软地扑倒下去。
  可是,刁刘氏的武功造诣也决非等闲之辈,比之康烁高了不知多少倍,就在康女侠的指尖触及她身体的那一瞬间,也就是刁刘氏感应受到了攻击的那一刹时,本能地做出了反击的动作。手上的宝剑,用尽最后的力量,横向勒过,康烁那纤细的脖颈,就被割断了大半,那颗玲珑秀美的头颅,随着一声惨叫,歪向一边,一蓬鲜血,四散喷出,身体也跟着刁刘氏一起,倒了下去!
  突发事态,又一次没有预料到的变故。顿时,四周一片寂静,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出现了暂时的空白,时空亦经历了暂短的停顿。要说还是人家有学问的进士王琰,沉着冷静,遇事不慌,很快就镇静下来。急忙向左右说道:“快捉人!快救人!”众人如梦方醒,急急风般朝出事地点奔去。
  李强领着几个兵丁,将刁刘氏按翻在地,双臂扭到背后,捆扎停当,又将两腿向后折起,和手腕绑在一起,成了个四马躜蹄的样子。惧怕她的武功高强,所以把那绳索勒得紧了又紧,这个女人的肌肉本就发达,绳索陷入肌肤,凹进去有一寸多深。刁刘氏一向高高在上、惟我独尊,哪里受过如此阶下囚的待遇。由于被康女侠戳了一指,受了内伤,凝聚不起功力,无法反抗。但终归还是一代枭雄,也不能表现出软弱和可怜的样子。只得忍气吞声,目无表情,任人摆布,把眼泪往肚里咽。被人用杠子穿过手脚的绑绳,抬着押到县衙里去了。
  第一个奔到康烁身边的,自然是她的师兄邱竣了,邱峻扶起康女侠,靠在自己身上,掏出了口中塞着的破布,哭道:“师妹呀!师妹!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你不能死,你还年轻,我们还要一道去闯荡江湖呢?” 康烁挨的这一刀,是刁刘氏受到攻击后本能的下意识行为,力道不小,却不够准确,割裂了半个脖颈,却没有切断气管,血流遍地,却没有死去,仍在苟延着喘息。“师妹,师妹!你醒醒,再看一眼师哥!”
  康烁费力地睁开了那一双秀美水灵的丹凤眼,柔情无限地望着邱竣,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甜的微笑,接着又是一阵痛苦的抽搐,小嘴张合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发不出声。邱竣将耳朵凑到她的嘴边,问道:“师妹要说什么?师哥听着呢。” 康女侠口中断断续续发出了阵阵蚊蝇嗡鸣似的轻微声息,旁人不知道她说什么,惟有邱竣,俩人青梅竹马,一同学艺,一起成长,别说还有一点声息,即使只看口型,甚至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也能体会出师妹心里的意念。康烁艰难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师哥,你要是还念着师兄妹的情谊,就赶快一刀把我杀了!————我痛,我苦!我实在受不了啦!——快,快,快给我一刀吧!”“不,不能,我不能!师妹,我不能!我下不了手。” 邱竣发疯似的叫着。
  “快,快!师哥,我求你了。——我,我,上不来气——我好冷。师哥,我真的忍受不了啦。” 康烁用最后仅有的的一点气力哀求道。
  其实,在场的人们都知道,康女侠伤及要害,肯定是活不成啦。但要彻底逝去,等待血流干净,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时间,与其白白地、无谓地等待,承受着多少痛苦,还不如来个提前解脱的痛快。但是邱竣和康烁,兄妹情深,实在是下不了手,只得将宝剑递到张健的手中,请他替自己完成师妹的心愿。张健见到如此情景,也是悲痛万分,泪涕纵横,泣不成声,默默地走到康烁身前,轻声说道:“康女侠,我送你一程,你走好了,我们会永远记着你的!”张健举剑正欲刺出,忽然康烁又睁开了双眼,露出期求的目光轻柔地说道:“谢谢你,张师兄,请不要破坏我的身体——给我留下一个完美的身形吧。——就在原来的伤口上,加上一刀,砍下我的头来!” 说完,微笑着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超脱的一击。
  张健屏住了呼吸,把眼一闭,忍着极大的痛苦,挥剑砍去,康烁的一颗玲珑秀丽的娇首滚落一旁,断裂的脖颈间又喷出一股浓浓的鲜血,身体抖动了几下,安静下来。一缕清纯无瑕、善良美丽的灵魂,驾着英姿飒爽的仙鹤,飞向了遥远的西方。
  康女侠在这个故事里,只不过是一个最最平凡的女人,没有刁刘氏的妖艳跋扈,没有王玉姑的凄凉柔美,也没有王小娇的窈窕无拘。她不爱红装、不喜妆扮、不善言辞、不好表情,连那小巧玲珑的身形,湮没在芸芸众生之中,也不会引人注意,但却有着一个勇敢、善良、无私、坦荡的胸怀。她在王知县与刁刘氏的斗争中,是一个立了头等大功的人物,是她假扮死囚王小娇,引诱得匪徒前来劫持法场,从而消灭了刁刘氏在青城恶霸一方的有生力量。又是她为了救援弱女王玉姑、擒获匪首刁刘氏,无私地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她是个真正的巾帼英烈、女中豪杰。在下写到这里也是老泪纵横,望列位读到此处,稍歇片刻,为我们的康女侠默哀敬礼。
  青城的老百姓,听说擒了刁刘氏,皆大欢喜、欢欣鼓舞、敲锣打鼓放鞭炮、包饺子、吃捞面、毛肚子火锅,以资庆祝。这刁刘氏盘踞青城十余载,胁迫官府、欺压百姓、抢劫钱财、杀人谋命,罪行累累、罄竹难书。广大民众敢怒不敢言,人人自危、如履薄冰,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去年剿灭了青城山的残余匪帮,一时大快人心,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匪首刁刘氏逃亡在外,只要她的人还在,大家就心有余悸,万一死灰复燃,卷土重来,来个反攻倒算,刚刚翻身解放的人民又将沦为铁蹄下的奴隶。今天可好了,刁刘氏俯首就擒,人们心中的顾虑彻底打消,拨开云雾见了青天,岂能不兴高采烈地庆祝一番。
  其实,在这高兴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隐秘,那就是人们猜想,刁刘氏被擒后,用不了多久必将押赴刑场处决,凭她的威名和罪恶,行刑的规模势必要比朱玉兰、廖菊蓉、王小娇等人宏大许多,少不了又要骑木驴赤裸游街,挨千刀碎剐示众,青城县的刑场上又要上演一出好戏,大家都在拭目等待着呢!可是也有人持着怀疑的态度,据传,刁刘氏乃是皇上的妹子,有先皇的丹书铁券罩着,刑不上大夫,公主格格的头是那么好砍的!因此许多人也在静心的观望着,看这个新任的王知县,有能耐拿了刁刘氏,却敢不敢宰了刁刘氏?千真万确,事实证明,刁刘氏的这颗脑袋,还真不是那么好砍的!
  欲知王知县能否杀了刁刘氏?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公堂上温情审案 监禁中多方照顾

  事隔三日,康女侠的丧事处理完毕,刁刘氏的内伤也调理痊愈,能够行动自如,开口说话了。这才升堂问案,依律给刁刘氏定罪。
  刁刘氏的罪行早已是昭然若揭的了,光是被擒当日,就杀害了王玉姑和康烁两条人命,一个现行的杀人犯,少说也得判个斩首示众吧!加上廖菊蓉证实她就是青城山土匪幕后的总瓢把子,朱玉兰也揭露她又是杀害孙二虎及刁南楼的主谋。这谋逆造反、谋杀亲夫的罪名就该凌迟碎剐了。但是,无论罪证如何确凿,按照司法程序,还是要公开审理,取得口供,打上罪犯的手模足印,才能定罪判刑。
  这一日,王知县升堂,两旁文武官员及衙役、差人比平日多了许多。就连大堂外面也聚集了一些不相干的家属和仆佣,皆因今日审的是刁刘氏,这个威镇青城、臭名昭着,却又难以谋面的女恶霸土匪头子,谁人不想来个先睹为快呀!
  在一片“威武”的吆喝声中,刁刘氏带着一付沉重的镣铐,一步一趋地走上堂来。像刁刘氏这等罪大恶极又武功高强的犯人,为防止她们以武力抗拒,咆哮公堂,在别的地方都要事先用铁丝穿了琵琶骨或割断了手脉和脚筋,甚至干脆废了她的武功,才敢带到大庭广众之下。而在青城县,从来也不这样做,因为这里讲究的是,自始至终都要保持女人的形体美,特别是美女犯人,更不能任意破坏其身体发肤。所以,就给刁刘氏戴上了一付镣铐,这付镣铐足有五十来斤,分别用铁箍套着脖子、手腕和脚踝,铁箍之间用铁链栓着,铁链粗大却又短促。刁刘氏人本就生得高大,这样一来,更是伸不直腰,迈不开步。后面还拖着一个五、六十斤重的铁球,走起路来,那个费劲哟!纵使她有千钧的蛮力、高强的武功,行不了十余步,已是大汗淋漓、喘息不定了。
  这个刁刘氏,在青城县可是大名鼎鼎、雷鸣震耳、谈虎色变的人物。在座诸君,除了王琰和张健与她有过较长时间的接触外,其他几位,有的也就是在前日的战斗中,恍惚地见过一面,大多数都是初次谋面。所以刁刘氏的出现公堂,立即吸引了百十双眼睛的追踪。虽然此时的刁刘氏满面汗痕污渍、疲惫不堪、衣裳不整,但那一付粉嫩红润的苹果圆脸,仍放射着妩媚妖艳的光彩,一对大眼睛里悠悠地泛滥着清澈的粼波,两瓣红唇中时不时地透露出亮闪晶莹的皓齿,吐呐的气息里发散着阵阵甜美的密汁醇浆,隆起的胸肌和突出的臀肉轮廓清晰、动辄性感。吸引得堂上众人无不张口结舌、目瞪口呆,连那原本雄伟洪亮的“威武”声响,也变成了软绵绵的哼唧,每个人的脑子里,无不反映出这样一个意念:“这个刁刘氏可真是长得美丽非凡、性感十足啊!” 王知县看到大家都被刁刘氏蛊惑得痴迷了,只好故意咳嗽几声,把惊堂木一拍,众人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刁刘氏蹒跚着走进公堂,立而不跪。若论平时,公堂之上,囚犯不跪,即时有衙役出来,用水火棍照着膝弯猛击一棍,任你多么傲骨嶙峥,也得扑地趴下。可是今日奇了,许是刁刘氏的美色迷惑了众衙役,抑或她的威名震慑了众差人,竟无一人出来作法。王知县也不恼怒,用平和的口吻开始了审讯。
  “下站可是犯妇刘素娥?见了本县为何不跪?”
  “哈,哈!知县大人和小妇人原来也是至交好友,难道我的身份大人能不知道吗?你说我能屈尊下跪于你吗?”刁刘氏的确是个能言善辩的聪慧女人,短短的几句话,既和知县套了交情,又表明了身份,还不失礼仪。
  这几句话刚一说完,俩人的四道目光就碰到了一块,撞出了一个火花。一时间都不由自主地回忆起第一次见面时相互爱慕的情景,不觉得脸上都有些发烧。那日在刁府中,虽是官匪双方,却是势均力敌,彼此也未曾撕破脸皮,还能在一起谈情交友、笑啖酌饮。而今日在公堂之上,一个是堂上官,一个是阶下囚,如何能交流感情?实是有些尴尬。
  “刘素娥,正因本县与你有些交情,所以那日我才劝你,放下武器,随我回衙自首,也好设法开脱于你,减轻你的罪行。怎奈你顽冥不化、继续作恶,竟又杀害了康女侠,以至落得今日的这般光景,成了披枷带锁的阶下囚人。弄得本县也无法救助于你了,这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王知县在刁刘氏面前也觉得有点对不住人似的,为自己的“无情”作着辩解。
  “哈哈,哈哈!” 刁刘氏听后放声大笑:“大人不必再故作姿态了,其实你心里明白,大人赴任青城伊始,就想要算计我刁刘氏!反倒是我幼稚,异想天开,意欲和你交好,记得大人上任之初,我请大人过府赴宴,为的就是表达妾身对大人的一片爱慕之情,愿与大人永结同心之好!
  当时玉兰等人想要加害于你,是我从中阻拦,救得你的性命,为的就是我对你盟生了感情,愿意委身于大人。“ 刁刘氏此时也豁出去了,把她心里的隐秘,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因为她知道再不表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怎奈你,非但无动于衷,反而恩将仇报,一而再,再而三,杀我部下,毁我家园,逼得我走投无路,只能铤而走险,落到如此地步。“说到此处,刁刘氏顿感一股哀怨之情油然而生,竟流下了几滴眼泪:“好了,事已如此,多说也没有用了,该怎么处置我,你县太爷就看着办吧!”
  刁刘氏的一席话,确是出自肺腑的实情袒露,王琰是当事人,能不有所感触吗?但他终究是个饱读圣贤诗书、维护伦理道德、一身正气凛然的朝廷命官,在任何时候,理智和感情都不会错位。所以仍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刘素娥,休得多言,快将你十余年来在青城境内做下的罪恶,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大人自上任以来,就在不停的打探、调查、访问我的一切,朱玉兰、廖菊蓉、王小娇等人也交代了不少吧!对我的所作所为,大人早已是心知肚明、一清二楚了,还用得着我说吗?该定什么罪,大人说了算数。“王琰看她不愿交代,也不勉强,遂叫李强把事先准备好的《刁刘氏十大罪状》念给她听,计有:聚众谋反、抢劫钱财、杀人越货、敲诈勒索、欺行霸市、胁迫官府、欺压百姓、刺杀官员、陷害良善、谋杀亲夫等十条,每条下面都有具体事实,其罪之深、其恶之劣,听得周围诸君惊魂动魄,因为其中的任何一条都足以把她送上快活架上去”快活“一番!
  “刘素娥,你对刚才宣读之罪状有无异意?若无,就画了供吧!”
  刁刘氏什么也没有说,不假思索地抓过笔来一挥,就把供画了。她心里明白,按她现有的罪行,多一桩、少一桩,也没有什么差异了。
  “好吧,刘素娥。既然你如此配合,我也不再施什么刑法为难你了。”王琰随后说道:“依你之罪,按律当是凌迟死罪!念你我还有一点交情,我打算留你一个全尸。报请刑部批复后执行!” 王知县对刁刘氏有一种难以说明的情感,对这个容颜俏丽、貌美如花的女人,也不愿意把她剐割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所以格外开恩,作了上述判决。
  不料刁刘氏却不领情,因为她太了解青城的刑罚,全尸并不意味着不残酷,王知县给王小娇也是留的全尸,不是照样死得很痛苦,于是说道:“县太老爷不必如此,还是秉公而办吧,不要为了小妇人坏了大人的官声,何况凌迟也好、斩首也好、上吊、灌毒药,反正都是一个死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人也知道,我可是皇上”免死“的人,你要杀我,刑部能批得准吗?刑部不批,你又焉能杀得了我?”
  “刁刘氏,你也太狂妄了!别忘了,当年你们未经刑部批复不也把王玉姑押赴刑场凌迟去了吗?难道我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你也给处决掉!”“哈,哈!你是一县的父母官,可以仗势胡行,杀我一个弱女子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别忘了,王玉姑只不过是个普通老百姓,而我是皇亲国戚,还有皇上金口玉言许下的”免死“承诺,你杀了我,就犯下了大不敬的欺君之罪,轻则撤职查办,重则要了你的小命。我能找你这样一个英俊潇洒的知县哥哥做垫背的,我死而无憾!”王知县听了这一席话,也是吃惊不小。是啊!不能拿自己的前程当儿戏呀!此事还得静心思量、权衡轻重,方可定夺。于是下令将刁刘氏暂且收监,待刑部批复后再说。
  这一堂审讯,确有些奇怪,按照往常规矩,似刁刘氏这等罪大恶极的匪盗淫妇,上得堂来,就得先打四十杀威棒,加以震慑。拒不招供,就得上拶子、夹棍。弄不好还得来几招妇刑,脱个光屁股出出丑。可是这一次非但没有动刑,公堂之上,囚犯还敢和知县矫情造作、理直气壮地说话。知县大人也不生气、又不恼怒,倒像是一场友好的辩论,没有见到血腥的拷打,没有看到残酷的刑罚。开了青城县公堂审案温情之先河。
  还有更奇怪的事呢!就是这么一个凶恶的淫妇、待决的女囚,在等待行刑的岁月里,还得到了特殊的对待和照顾。竟没有关押在青城县的牢狱中,而是囚禁在县衙的后院,衣食住都与常人一般无二,不同的只是日日夜夜戴着手铐脚镣,行动没有了自由。这还是王知县亲自关照的呢!
  是啊!如今尚活着的,能够对刁刘氏的内心世界稍有理解的,也就只有王琰一个人了。他对刁刘氏的认识也是带有十分复杂的心情,既恨她的恶行逆施,又爱她的美丽容颜,既怜她的悲惨身世,又敬她的坚强性格。但是,他终究是青城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缉拿匪盗、保护人民、依律执法、不询私情,是作为一个清官、好官的必备条件。所以对待刁刘氏,不论有多大的阻力和困难,他都是极力主张擒而杀之,且要大张旗鼓,公开的行刑示众。因为刁刘氏的的确确是个恶贯满盈,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土匪头目,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民众中取得好的口碑,树立起崇高的威信,为自己仕途的前程打下坚实的基础。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利用刁刘氏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顶戴花翎,踩着刁刘氏尸体搭成的台阶,达到升官发财、流芳后世的目的。当然,在封建时代的官吏中,王琰还算是个有感情的善良好人,对俩人之间发生的种种碰撞而摩擦出的星星之火,仍是十分留念的。因而不论在公堂上,还是监禁的生活中,都给予了她百般的照顾。
  在刁刘氏被囚禁的日子里,县衙内确有不少人在关心和向往着她。一些差人和杂役,因慕其名而欲观其形,怎奈个人地位低下,既不能当面交谈,更不敢传递信息,也就只好趴在门缝里偷偷地窥视,嘬嘴咂舌地感叹一番。还有类如班头和主刀的一些人,他们有机会接近刁刘氏,也想利用自己特殊的地位,在她身上揩点小油,可是王二麻子的前车之鉴,教训了他们,想那朱玉兰是刁刘氏的徒弟,都有那样的特异武功,吸干了男人的精髓,这个刁刘氏就更是深不可测了。谁也不愿意做牡丹花下的死鬼,他们顶大的能耐也就是,瞅个机会和她吊吊膀子,然后找一个僻静之处,打打手枪,以此来舒慰一下高涨的情欲,如此而已。
  只有一个人对刁刘氏赋予了真正的关心,他就是张健,在他眼中,刁刘氏是个双面人。一面是刘素娥,一个罪恶滔天的刁妇淫女,当由国法来进行制裁,是杀?是留?他不愿表态。另一面则是刘小雁,一个刚结识不久的小兄弟,对兄弟他应尽关心和照顾的义务,这也是当前他惟一可做的事。因此在刁刘氏被监禁的时光,经常来探望她的就是这张健,携来衣物食品,称其小雁兄弟,伴她谈心聊天,为伊排忧解难。是刁刘氏生命的最后日子里,贴心的兄长和朋友。
  至于刁刘氏本人,自被擒获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死的准备,并且知道会死得非常悲惨、非常丑陋。对死她并不恐惧,依她的性格,绝对会像个英雄般地从容就义。但是,活着总比死了强,因此她也在千方百计地寻觅着活的可能。起初寄希望于王琰,希望他能理解她对他的爱恋,宽恕于她。后来她看清了,像王琰这等清高的儒学子弟,是决不会用眼前的功名利禄来换取美丽的爱情。于是又把希望寄托在那些差役等小人物身上,企图用自己妖艳的色相来俘虏一、二个花下鬼,助她逃出牢笼。可惜这些人物都登不了台面,一个个敬而远之,连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最后抓住了张健,这就是为什么似张健这么一个粗壮的武夫,能和美艳的刁刘氏相处得如此融洽的原因。
  “大哥,你我相处多日,亲如兄弟,互相爱慕。哥哥也不愿意看到兄弟被人宰杀得尸骨不全吧?哥哥想法救救兄弟呀!要不我俩一起逃出这青城县境,找个穷乡僻壤之地,小弟这女儿之身就给了哥哥啦!”刁刘氏曾多次试探着张健的态度。
  “兄弟休得再提这个问题,我们只讲兄弟之义,不谈儿女私情,更不论国家大事。坦白地告诉兄弟,为兄的决不会作出违反国家法度,背叛故主王知县的事!”张健每每如此回答。
  当然,最后刁刘氏的希望全都落空了,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刁刘氏的性命也危危可岌,剩下惟一的一点希望,就是皇上“免死”的承诺,君无戏言,得以实现。但刁刘氏心里明白,皇上对她这个妹妹,打心眼里并不喜欢,所谓的“免死”,也是无奈中说出的一句应付的言语,能起到多大作用呢?
  不过,刁刘氏还是等来了福音。一个月后,刑部批复到来,曰:“查青城县犯妇刘氏素娥,虽刁钻淫乱、结党营私、凶残恶毒、罪行累累。然念早年,曾助官府,平息匪患,有功于国家社稷。吾皇万岁开恩,特赦其死罪,命青城知县王琰,施以教育及感化后,放归乡里。今后不得再犯,如若再犯,一并治罪。” 此信一经传出,整个青城的上下官民,一片哗然。正是:几人惊喜,几人愁,几人愤怒,几人优。
  欲知刁刘氏到底能否留得活命?请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王知县移花接木 刁刘氏引渡青城
  
  上回书说到,刑部批复赦免了刁刘氏的死罪,一时间,青城县内,众说纷纭。惊喜者当然是刁刘氏本人及个别残留的余党,在他们看来,只要留得她的性命,就有复辟的可能;愤怒者是青城派的弟子及一些被匪徒迫害过的苦主,他们认为刁刘氏不死,康女侠及死难者的冤仇就没有得报;至于愁和忧的就是青城的广大人民群众,只要刁刘氏人还在,心就不死,随时都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可能。因此,青城上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再说王琰王大人,看过刑部批复,不禁也有几分遗憾。破获了一起错综复杂、离奇怪异的冤案,剿灭了一股危害地方、涂炭乡里的凶恶匪盗,本是一件功勋卓着、流芳青史的好事,却因刑部的一纸公文,不得了善终,留下了终身的缺憾。自觉对不起青城的百姓,对不起为国捐躯的康女侠,更对不起自己初为官时立下的“上报国家、下安黎民”的豪壮誓言。终究,王琰是个正义的青年,有着不泯的良心和一身的正气,又是一个有学问的聪明才子,他要为自己的名声和前程,也要为青城人民的利益,再作最后一博。王琰猜测:像刁刘氏这样一个搅和得大清帝国一方宝地鸡犬不宁的人物,朝廷决不会姑息,只不过皇上为了“君无戏言”而死要面子罢了。如果确是这样,我若能替皇上解了这个难题,岂不又是大功一件。于是决定派出足智多谋的李强,带着几件从刁府搜查来的金银财宝,赶赴京城,上下打点,行使贿赂,打探朝廷内部对刁刘氏这个人物的看法,以备下一步决策的依据。
  又过了一个月,李强从京城归来,带回了一个大家意想不到,却在王琰预料之中的信息。原来,心思慎密、机智灵活的李强,在京城活动期间,通过贿赂,结识了一个内宫的总管太监,从他那里打探得,皇上对刁刘氏的行径也是十分地不满,当年许下“免死”的承诺时,她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没想到长大后会干出如此丧天害理的勾当,怎奈有言在先,君又无戏言,也就拿她没有办法。那位太监对李强授意道:“只要不以官府名义出面,不要引起民族纠纷,采用何种方法?除去这刁刘氏,朝廷都不会在意。如若因此而引发其它事端,定当拿你青城县是问!如何做法?自己定夺,好自为之吧!”其实,这几句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要王琰不声不响、偷偷摸摸地把刁刘氏暗里私决了,除去皇上的一块心病。可是对王琰来说,杀刁刘氏并不是目的,而是借杀刁刘氏来泄民愤,以提高自己的声望和威信。所以秘密处决,对王琰个人来说没有丝毫好处,是不可取的。而公开处决,又违反了皇上的圣意。确是一件难办的事。
  可是,禁不住王琰的聪明、李强的机智,很快就想出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公开处决刁刘氏的方案。于是请来邱竣少侠商量,准备把刁刘氏交给青城派,以她残害同门师侄为由,清理门户,按青城派戒律,公开处决之!因为武林之中的杀戮,官府从来是不予过问的,所以这样一来,既达到公开处决的目的,又不会怀疑是官府所为。邱竣一心要给师妹报仇,正对刑部特赦的批复怒火中烧之际,听得王琰计策,正合他意,一拍即成。遂带着这个方案,回到青城道观,禀明师傅及掌门人。
  青城派的众老道们,对于刁刘氏历年来的倒行逆施,也是深恶痛绝的。但当年她与官府勾结,武林门派又不愿与官府结仇,故只能将她逐出师门,以杜绝人们的指责。今日形势已然大变,官府要他青城派清理门户,杀灭刁刘氏,正是他们先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再说,依照官府公开处决的授意,即可大张旗鼓,号召天下武林人士,各地百姓民众前来参观,对道观的旅游又是一笔大大的收入,何乐而不为之。于是欣然同意,即刻开始组织人力,筹备这次处决叛徒的行刑大典。至此,这个恶贯满盈、却又娇媚艳丽的刁刘氏,也就注定了是一个悲惨的结局。
  这是一个芍药开、牡丹放、花红一片,艳阳天、春光好、百鸟声喧的时日。青城山中,那条崎岖的小道上,车辚辚、马箫箫、行人络绎不绝,都奔向一个去处——青城道观,去参加或观赏一次武林中青城派举办的“雕花”大会,即处决叛徒的大会。
  为了这次“雕花”大会,青城派上下已忙了两个多月,先是发出邀请贴,遍请天下武林门派和武林世家前来参加。又在周围五百里范围内张贴邀请榜,号召广大民众踊跃前来参观。贴中、榜上写得清楚,此次处决的是恶霸女盗、残害同门的青城弃徒刘素娥,近邻的人都知道,这刘素娥就是大名鼎鼎的刁刘氏。远处的人虽不知刘素娥是何许人也?但只要是个漂亮女人,就有吸引力,于是万千人等就奔向了同一目标。青城地方本是个旅游大县,同时接待万把旅客也是常事,可这一次却也是大大的超载。那些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名门大派如少林、武当等,自有青城道士为其准备的客房,那些富有的武林世家和名流富豪,也以高价租用了道观的香房,一些小门小派、零星侠士及一般市民游客则分散于附近乡村中官办或民办的客栈,还有不少人多给银子寄居于农户家庭之中。待这些地方都人满为患再无空间之后,就只得在山里林间,自家支个帐篷、搭个茅草窝棚。有那年纪轻的、体格壮的,就天做房、地做床,露宿于树林山涧之间,饥了吃口干粮、渴了喝口泉水,也有人捕些野食,生把篝火,打顿野外烧烤的牙祭。总之,一时间青城山上,人影晃动、人声喧嚷、遍山篝火、遍地尘烟,连粪便、尿液都是一片狼籍。对于青城的道士和乡村的农民来说,只要有钱可赚,那管他环境的污染和生态的保护。
  这个惩处叛徒的大典,为何叫做“雕花”大会呢?列位有所不知,这“雕花”乃是凌迟刑中最残酷又是最雅致的一种,即是在女犯的肉体上雕刻出各种花纹图案,就像今日之文身,但下刀却要深刻得多,以至囚犯最终得以死亡。试想在那美女细嫩的肌肤上,一刀刀雕来刻去,和那千刀万剐又有何差别?且都在人体的表皮切割,流血不多,死亡的时间也长,犯人也就更觉痛苦。但施刑的结果,却留下了一具美妙的人体工艺品,岂不比那凌迟碎剐的血肉模糊要优雅得多!“雕花”是当年最为高尚的刑罚了。但此刑实行起来技巧特别高难,普天之下能为者不过五、六人也。青城县的主刀刽子手就会雕刻“莲花逼”和“菊花乳”等图案,当年在凌迟王玉姑时,他就想用此绝技卖弄一番,可惜未能如愿。今日处决刁刘氏,也是他向青城老道们推荐的此法,还特意请来了他的两位师兄,京城快刀和西南刀王,前来助刀。黑白两道处决仇敌,每每雇佣官府刽子手帮忙,也是常事,不足以奇怪。
  按照青城老道和刽子手们的商议,此次“雕花”大会分几天进行,第一天先行活体示众,因为刁刘氏虽是一个响当当的名人,但见过其真实面目的却不多,正应了那句: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的俗语,先拿她的活体来示众,必当引起广大观众参观的兴趣。第二日正式雕花。第三日成品展览,这就要看她生命力的强弱了,能坚持几天,就展览几天。施刑的刑场就设在大殿前的院落中,估计可以容纳三千多人。此次来青城观刑的人少说也有三万多人,于是将整个行刑过程分了场次,每场两个时辰,一日三场,每人每场收银一两,雕花那日,价格双倍。如此看来,这次“雕花”大会,从门票到食宿,赚个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不在话下。一切准备停当,单等着“雕花”大会开幕了。
  再说监禁中的刁刘氏,听得刑部的赦免令后,也是惊喜了一场,可是在后来的两三个月里,依然没有释放她,也就明白了,官府定是要采用偷梁换柱的方法,将她来个秘密处决!身处囹圄之中,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也是没有办法的啊!她本是一个草莽英雄,自有一股豪气,事到如今,也想得开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是个死。秘密处决,总比在刑场之上,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面前,光着屁股骑木驴,一刀刀割肉强得多吧!何况自己一生,害死的人不计其数,落得这样的下场已是万幸了。现在的她,经过长期的囚禁,冷静的思考,总结过去的人生,似乎也有了几分悔恨和内疚。心中没有了负担,没有了追求,也就心宽体胖起来。几个月的监禁生活,倒养得白白嫩嫩,比流亡时期的她,更丰润和精神了许多。
  这一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刁刘氏的精神也格外振奋。张健还拿来酒菜,陪着她说了些笑话,刁刘氏喝了不少酒,昏昏沉沉地倒头睡下。
  深夜,迷糊中听得屋外人声沸腾,不觉惊起。只见主刀的刽子手领着一伙人破门而入,大声叫道:“刘夫人,恭喜你了!” 看见来人是青城着名的刽子手,又说出这样的言语,刁刘氏就完全清醒了,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该来的终归来了!” 尚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主刀的伸手点了穴道,口中塞了一块破布,瘫软着没了力气,倒在床上。来人打开了镣铐,将她的身体盘起,双腿并拢,弯曲着贴在胸前,两手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两腿之间,用绳索一圈圈绕着,捆绑了起来。然后几个人抬着她出了屋,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扔了上去,把四周遮掩得严严实实。接着马车启动,不知向何方驶去。
  刁刘氏身不能动,口不能说,心里却十分清楚,想道:“此去必当香消玉殒,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可惜了我这千娇百媚的身躯和一身盖世的武功,可怜我才二十六岁的花季!” 想着、想着,不禁泪如雨下,泣不成声。马车走着走着,逐渐颠簸起来,似是到了郊外,进入了山区。她又想道:“不知他们要我如何死法?看来是拉到山里去活埋了。其实我也想尝尝光屁股骑木驴的滋味呢!算算也有半年多没有体会到男人的味道了,让木杵插一插,解解馋,也是不错的嘛!” 刁刘氏就这样乱七八糟、奇思怪想地随着马车的起伏度过了二个多时辰。终于在天光放亮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到了一个去处。
  众人将刁刘氏抬出车来,松了绑绳,立起身来,舒散一下筋骨。这才抬起头来左右观望,看看是个什么地方?这一看方吓得她魂飞魄散!原来是到了自己从小学艺的青城道观,旁边围着许多青年小道士,一个个瞪着大眼望着她,像是在动物园里观赏毒蛇猛兽一般,刁刘氏完全明白了:“原来是把我交给青城派处置,这回我可要遭罪了!” 她杀了师侄康烁,青城派肯定会将她按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叛徒来处置。她知道,武林中人对叛徒的处决是何等的残酷。
  刁刘氏被带到一间屋里,这也奇了,非但没有捆绑,连穴道也给解了。难道就不怕她持武功逃跑了吗?刁刘氏也有这个想法,看了看左右,身边看管她的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道姑,带着两个十几岁小姑娘。仔细一看,她又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这位道姑正是她的大师姐,青城派第二代女弟子中的佼佼者,自己的素女剑法,还是这位师姐代师傅传授的呢!武功之高,无与伦比,要想从她手中逃脱,岂不是异想天开吗?还是死了这条心,接受命运的安排吧!
  “素娥,还有点时间,你去洗个澡吧。” 师姐不动声色、平静的说道:“还需要我给你灌灌肠、排排尿吗?免得待会儿出丑。”
  “师姐,我肚子饿了,能给我弄点吃的吗?”折腾了一夜,刁刘氏确实有点饿了。
  “怎么?你不怕行刑时拉屎撒尿、出乖露丑吗?”
  “宁可出丑,也不做饿死鬼。”刁刘氏故作潇洒,坦然地说道。
  “好吧,去,给她弄点吃的。” 大师姐指挥两个女孩,又对刁刘氏说道:“你先洗澡,洗完了再吃。”
  刁刘氏把全身洗刷干净,吃了一碗牛肉面,体力也恢复了,精神也振奋了。大师姐又帮她梳了头,浅浅地化了一个淡妆。一切都准备好了,天已大亮,太阳的光芒射进了屋内。只听大师姐又对她说道:“素娥,你这一生一世虽然做了不少坏事,但也算得个意志坚强、顶天立地的女中豪杰,这一点师姐也佩服你。只希望你在刑场上也不要失了英雄本色,不要出现怕死、呼痛、乞求、哀告的软弱表现,给我们女人争一口气!
  “说完,打开房门,进来了几个早已等候在那里的道俗弟子,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捉住她的手臂,解开纽扣和腰带,把衣服和裤子全脱了个精光,露出了一身令人羡慕的丰润白嫩的细肉。接着把她的双手拧到背后,绳子套过脖子,开始五花大绑起来。由于都是女人,大家也不害羞,摸这摸那也无顾忌。也有几个年纪轻的小道姑,除了自己以外恐怕也是第一次看到别个女人的裸体,十分好奇地小声议论着,遇到不解的疑难问题,几个老些的道姑还给做着解释。
  “她的身上怎么那么多的毛?又黑又粗还带着卷卷呢!”一个小道姑惊奇的说道:“你看这下面的逼毛就跟茅草一般蓬蓬松松。看!还有一小细溜都快长到肚脐上了。”“哎哟!你们看,连阴唇上都有毛,屁眼上也是毛!”另一个小道姑似发现了新大陆。
  “她的母亲是蛮人,蛮人的毛发特别茂盛。”一个年长的道姑给她们解惑:“她还算少的呢!有那多的,连胸脯上都长满了毛呢!”
  “你说的那是男人,女的不会那样。”
  “这么说,你见过男人的胸毛?嘻——嘻!”一阵嬉笑声传来。
  “不过说到底她还是满人的种,所以皮肤亦似我们汉人般白嫩,只是个头却像蛮人样高大。”另一个师姐说道。
  “师姐,她的逼里怎么长出两片肉瓣,我怎么没有呢?”一个年幼的道姑发现了什么秘密,问道。
  “傻丫头,那叫小阴唇,外面这肥厚的叫大阴唇。你还小,等你大了,就会长出来的。”又是一阵嬉笑。这位师姐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刁刘氏的大阴唇翻开了,给小师妹们开了一堂生理卫生课:“这个小豆豆叫阴蒂,就是大家常说的花心,只要碰到这里,人就会想要——想要哪个——”说着脸上泛起了红晕。另一个居然用手去触摸了一下,刁刘氏的脸色果然起了变化。看着好玩,于是大家都来伸手试试,倒把刁刘氏弄得麻痒难当,张口大声喘息着,阴道也有些湿润了。
  正在此时,听得外面有人问道:“捆好了吗?大典就要开始了,快!”
  于是众道姑赶紧把手臂上的绳子勒紧,打了个死结。又用两条细绳在两只大乳房周围绕着,把它们挤压着突了出来,一边赞叹着她乳房的丰硕和坚挺,一边打着绳结,又在奶头上拴了两只小铃铛。拿过一快尖尖的长牌子,这块牌子比通常官府用的斩标宽大了一些,上面书写着:“处决叛徒刘素娥”字样,插在刁刘氏的脑后。这才在众人的推搡下,伴随着胸前传来的阵阵铃铛声,押往了刑场。
欲知刘素娥最后的结局如何?请听下回分解。